花意舒最终还是去赴宴了。
因为秦晏黎派南江来请她,她拒绝了,结果秦晏黎亲自来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该插入人家自己人聚会,但想想一桌子好酒好菜,她还是去吧。
小宴的气氛非常好。
连水犹寒都敬了她几杯酒,全程言笑晏晏,对她客气的很。
花意舒吃好喝好,心情也好。
如果夜里没有被一阵琴声吵醒,她心情会更好。
琴声有些熟悉,她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想起来了,她听水犹寒在凉亭里弹过。
花意舒捂住耳朵,翻个身继续睡。
琴声持续不断,一遍又一遍,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花意舒认命的爬起来穿衣服,循着琴声寻过去。
还是那座假山,还是那个凉亭,还是那个曲子,还是那个人。
一身红衣的水犹寒,对花意舒微微一笑,像个等待谋财害命的艳鬼。
“深更半夜,世子妃怎么出来了,可是在下吵到你了?”水犹寒微笑。
花意舒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虚伪的艳鬼。
“水公子想找我,直说就是,”花意舒道,“你这么一直弹,不怕把秦晏黎引来了。”
水犹寒道:“世子妃不必担心,世子有事,不在府里。”
好吧,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
“上次世子妃夸我这首曲子弹得好,我还以为世子妃喜欢,特地弹奏此曲相邀。”水犹寒道,“怎么听世子妃的语气,似乎不太喜欢?”
“呵呵,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一遍又一遍,跟催命曲似的,鬼才喜欢!
大概是被花意舒便秘似的表情愉悦到了,水犹寒桃花眼一弯,眉目如画,风流倜傥:“不必客气。”
虽然水犹寒的姿色很好,但奈何是个催命的,花意舒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水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吧,”她打了个呵欠,“快点说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世子妃请坐。”水犹寒说。
花意舒在他对面坐下。
水犹寒信手拨动琴弦,显得很漫不经心:“我看到世子的书房里,多了不少新鲜玩意,并不符合世子的喜好,想来都是世子妃的。”
花意舒道:“是啊,我送的。”
“些许时日不见,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进展很快啊。”水犹寒皮笑肉不笑,“世子这般难以接近的人,却对世子妃日渐打开心扉,让我不得不敬佩,世子妃的手段。”
花意舒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水犹寒不解。
“嫉妒秦晏黎有了小甜心,而你还是单身狗。”花意舒表情古怪道,“或者,你其实对秦晏黎有难以言说的、不容于世俗的特殊感情,嫉妒他有了宠爱的小宝贝。”
水犹寒的表情差点裂了。
不知道是被她所谓的特殊感情恶寒到了,还是被她的小甜心小宝贝恶心到了。
亦或两者皆有。
“请世子妃不要开这种玩笑!”水犹寒咬牙切齿道。
“那你管我们感情好不好干什么?”花意舒一副你是不是闲得慌的神情。
水犹寒冷笑:“花意舒,你跟我装什么傻,你与秦家的仇怨,别说你不知道!”
花意舒眼神飘了飘。
水犹寒:“你对秦晏黎是情根深种也好,逢场作戏也罢,注定了最终没有好结果。你离秦晏黎越近,他最后受到的伤害越大!”
“花意舒,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报复他吗?!”水犹寒字字如重锤。
花意舒沉默片刻,忽而一笑。
“水公子,有句话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她的语气有些轻飘,像浮在空中,“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当下是开心的,快乐的就行了,何必去想太多,徒增烦恼。”
“你觉得,我和秦晏黎避嫌,让他一辈子活得冷冰冰的,不知欢喜,不懂甜蜜,对他就是好的吗?”
“倒不如欢喜一场,最终曲终人散,也有余音绕梁。”花意舒缓声道。
这回换水犹寒沉默。
他道:“若非想让他高兴,你以为我会放任你留在他身边?”
花意舒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你的好兄弟心中自有一杆秤,一把尺,根本不越雷池一步,用不着你瞎操心。”
秦晏黎如果真的色令智昏,她就不会到现在都睡不到他了。
想想就觉得哀怨。
“我自是放心他的,”水犹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过界。”
“知道了知道了。”花意舒表面诚恳,内心敷衍。
要是有机会能睡到秦晏黎,她才不会放过,哼。
水犹寒双手放在琴弦上:“我再为世子妃弹奏一曲?”
“谢了,但免了!”
发怒就喊她花意舒,目的达成就喊世子妃,哼。
“我走了,水公子弹给自己听吧。”花意舒要溜。
水犹寒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良马之事,世子妃居功至伟。世子的意思,定然是想借这个功劳,让你将功折罪,逃过死劫。”
花意舒停下来,转身看他:“真的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水犹寒道。
花意舒看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将功折罪,也只能保一人。”水犹寒道,“我记得世子妃还有一个娘,世子妃是想保自己,还是保你娘?”
“保我娘!”花意舒毫不犹豫的道。
“不后悔?”水犹寒说。
花意舒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回答的,摆摆手,转身走了。
她走后,秦晏黎从暗处走了出来。
水犹寒道:“回来的这么快,怕我欺负你的小宝贝?”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秦晏黎坐到花意舒刚才坐过的地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仰而尽。
“以后不要再私下找她。”秦晏黎道,是告之,也是警告。
水犹寒不答,微笑道:“以花意舒的本事,定然已经发现你回来了。”
“但我问她选谁活命,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了她娘。可见在她心里,你是不及她娘重要的。”
秦晏黎又饮了一杯酒,道:“夜深了,你该回去睡了。”
他将酒杯放在石桌上,起身离开。
水犹寒垂眸看了眼酒杯,上面有了一道裂纹。
水犹寒摇头苦笑。
他做了一回小人,不过只是徒劳。
但愿到最后,秦晏黎不会伤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