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白。
花意舒折了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三头身的小人像。
“这是什么？”秦晏黎问。
“你呀，不像吗？”花意舒问。
“我？”秦晏黎仔细看了看，没看出这粗糙扭曲的线条，哪里像他？
“一点也不像。”
“胡说，”花意舒道，“画画要看神韵，神韵知道吗？我的画完美复刻了你的神韵，你看这高岭之花的小表情，不跟你一模一样吗？”
秦晏黎面无表情：“……”
“哼，不懂欣赏。”花意舒鄙视。
她又在旁边画了一个扎辫子的小人像。
“这是你？”秦晏黎道。
“是啊是啊，你看出来了？”花意舒高兴道。
“嗯。”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不是她还能有谁？
不过仔细看来，这小人像拽里拽气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她。
花意舒满意的欣赏自己的大作：“我真是个天才。”
秦晏黎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笑了一声，也折了根枯枝，在地上画。
他肯定是没见过Q版画的，只是刚刚看她画的丑图，就无师自通的懂了，三两笔，就勾勒出两个萌酷的小人。
一个冷冰冰，一个喜洋洋。
花意舒看看自己画的，再看看他画的，又看看自己画的。
没天理了！
秦晏黎怎么什么都会！
“不画了不画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花意舒丢掉树枝。
雪下的太大，他们的人像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了。
“太冷了，回屋吧。”秦晏黎道。
花意舒摇头：“不要，我还想玩。”
“回屋，该睡了。”秦晏黎轻声道，“明天要早起祭祖。”
花意舒诧异的转头看他。
秦晏黎淡淡的与她对视，看不出什么情绪。
“反正已经去过一次，也不多这一次，不然不好向太后和老太君交代。”
花意舒笑了。
闷了一晚上的心情，豁然开朗。
“还是不了。”她说。
上次是情况特殊，这次不一样。大过年的，她还是别去秦元帅和长公主面前碍眼了。
“我觉得，我明天会生病。”花意舒暗示道。
秦晏黎嗤道：“就算你病的爬不起来，老太君也会让人把你抬去。”
花意舒睁大眼：“真的？”
“你可以去问翩翩。”秦晏黎道，“她有经验。”
花意舒仔细想想，觉得老太君可能真干得出来。
花意舒苦思冥想别的办法。
“别想了，”秦晏黎道，“去睡觉。”
花意舒：“哦。”
她转身的时候，头晕了一下，闭上眼睛缓了缓。
秦晏黎一摸她的额头，比之前更烫了。
“这么烫！你怎么不早说？”
花意舒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她手心也烫，感觉不明显。
“还好，我没觉得不舒服。”花意舒说。
秦晏黎觉得她烧糊涂了。
“刚才的解药没用，我去请大夫。”秦晏黎将花意舒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不用，我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花意舒道。
太后这是下的什么药，这么难搞么？
秦晏黎道：“不行，这种药的后果可轻可重，不能大意。”
“真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能没有分寸？”花意舒道，“再说了，太后也不可能给我下虎狼之药。”
秦晏黎蹙眉坐在床沿。
花意舒笑嘻嘻道：“你要是不放心，不如遵从太后的心意，咱俩睡一觉？”
秦晏黎沉默片刻，当真脱了靴子，躺在她身边。
花意舒呆了呆：“我开玩笑的。”
以秦晏黎今晚的心情，能来看她就不错了，和她同床共寝，也太难为他了。
秦晏黎命令：“闭眼睡觉！”
花意舒乖乖闭上眼。
秦晏黎的气息近在咫尺，花意舒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挠一样，哪里睡得着。
过一会，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秦晏黎正看着她，把她逮个正着。
花意舒赶紧又把眼睛闭好。
过一会，她又偷偷睁开另一只眼，依然被逮住。
如此两次三番，秦晏黎道：“睡不着？”
花意舒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那我帮你。”秦晏黎对她勾了勾唇。
花意舒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就想歪了：“怎么帮？”
“你说呢？”
秦晏黎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靠近，几乎与她呼吸交融，手也探向了她的身体……
然后，点了她的睡穴。
花意舒：“……”
心里的小鹿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花意舒无声的骂了句狗男人。
花意舒昏睡了，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愕和生气。
秦晏黎看着，忍不住笑了。
他很快敛了笑，摸了摸花意舒的额头，还是一片滚烫。
“来人，端温水来。”
秦晏黎照顾了花意舒半夜，直到鸡鸣破晓，花意舒的体温恢复正常，才冒着暴雪离开。
虽然睡得晚，但早上花意舒破天荒的醒的很早。
还没待她想好，用什么办法逃避祭祖时，宫里的圣旨到了。
她赶紧洗漱穿戴，去前院接旨。
到了才知道，皇上只传了口谕，圣旨是一篇追悼文，要到坟前去念的。
另，还送了许多祭品。
太后也派梅清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还有一个装着符纸的香包，让花意舒带着去祭祖。
梅清说，那是太后请的求子符，带去元帅和长公主坟前，求他们保佑她早生贵子。
花意舒：“……”
太后想重外孙，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如此一来，花意舒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暴雪下了一夜，道路的积雪已经深及小腿，好在雪暂时停了。
城外道路难行，往往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铲雪。
马车轧过藏在雪里的深坑，剧烈的颠了一下。
闭目小憩的秦晏黎睁开了眼睛。
水犹寒斜倚在靠枕上，道：“哟，终于醒了？”
秦晏黎没理他。
“听说你昨晚宿在霜雪院，看样子折腾了一夜？”水犹寒似笑非笑道。
秦晏黎道：“没有留宿。”
水犹寒啧了一声：“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太后一片好意？”
秦晏黎道：“你很闲？”
“我倒是想，”水犹寒道，“昨晚有人美人在怀，卿卿我我，而我这个孤家寡人，却熬了半夜，为义父义母抄经文折元宝。”
秦晏黎道：“辛苦了。”
“我也只能尽这点微薄的心意了。”水犹寒看着他，“真正能让他们安息的，只有你。”
秦晏黎望着窗外茫茫白雪，语气轻而坚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