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黎先走进门,身后,大鸿胪吴杰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跨过了门槛。
猴王后看到孩子,哭着喊了声:“吉谟!”
“娘。”孩子朝她跑过去。
猴王后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戒备的瞪着吴杰:“你带我儿子来干什么?!”
吴杰朝皇上行礼之后,说:“皇上,臣有重要证据禀报。”
“说。”庆帝道。
吴杰从袖中取出一只布偶猴子,圆滚滚的身体,细长的尾巴,看起来非常萌。
“小猴,我的小猴。”吉谟眼巴巴的看着,想要又不敢要。
猴王后睁大眼睛,激动道:“这是于婆子死之前,刚送给吉谟的布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你们查出什么了?”
定南侯夫人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吴杰道:“吉谟,你来告诉大家,于婆子把小猴送给你,对你说了什么?”
吉谟往猴王后怀里缩了缩。
“吉谟别怕,娘在呢,你快说,于婆子对你说了什么?”猴王后急切的问。
吉谟怯怯的说:“于婆婆说,让我保护小猴,不能弄破,等十天后,它会生出一只小小猴。”
猴王后一怔,她还以为是什么话,于婆子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在场。
这不就是哄孩子的话吗,没什么特殊啊?
吴杰笑道:“吉谟王子说的时候,臣丝毫没察觉不对,还是世子敏锐,当即拆开了布偶的肚子,发现里面藏了一张绢布书写的信。”
他将布偶猴呈上,汪顺接过,送到庆帝手上。
布偶猴肚子的缝线处,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有一块显眼的绢布。
庆帝将绢布抽出来,摊开来看。
下一刻,他冰冷的视线从绢布移到定南侯夫人身上。
“你自己看!”庆帝将绢布往地上一扔。
定南侯夫人心中惶惶,赶紧把绢布捡起来。
只见绢布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定南侯夫人杀我。
于婆子的目的很好猜。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非同小可,很可能被灭口,所以留了个后手。
十天,只要她能活过十天,主子灭口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到时候她可以用“生小猴”的借口,从吉谟手中把布偶猴拿过来,取出里面藏的信。
而如果被灭口了,那它就是给自己报仇的证据。
定南侯夫人眼前阵阵发黑。
她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奴婢,竟然能摆她一道,留下如此致命的证据!
“臣妇冤枉!”定南侯夫人跪在地上,“臣妇对什么于婆子根本没印象,这肯定是伪造的证据。它一直在吉谟王子手中,定是王后事先准备好的!”
“你放屁!”猴王后气的爆粗口,“我要是早准备好了证据,还能等到现在,早拿出来把你拍死了!”
她深吸了口气,对庆帝说:“皇上,定南侯夫人就是主使者,臣妾只是从犯,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又对着猴王哀求:“夫君,我真的是被她逼的,我不想的,你要杀就杀她,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猴王面色狰狞的将她踹倒在地。
定南侯夫人喊冤:“臣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联起手来构陷臣妇,皇上明察秋毫,求您为臣妇做主啊!”
庆帝面沉如水,冷冷俯视着下方的定南侯夫人。
定南侯夫人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噤若寒蝉。
庆帝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秦晏黎,道:“世子以为,此案该如何判?”
秦晏黎不偏不倚的道:“人证物证俱全,定南侯夫人罪证确凿,其谋害朝廷重臣未遂,按律法,应判其流放两千里。”
定南侯夫人想狡辩,对上庆帝的冰冷脸色,又胆寒的闭上了嘴。
庆帝沉吟片刻,道:“侯夫人郭氏犯法,定南侯吕驰难辞其咎,夺其侯爵,降为定南伯,其子吕安杰降为副将。郭氏贬为庶人,禁足一年。”
“另,吕家赔偿猴王、沈孤亭黄金千两。”
“猴王,你可有异议?”庆帝问道。
猴王道:“皇上圣明,臣无异议。”
虽然他很想让郭氏和沈孤亭都偿命,但显然皇上是不允许的。
那这个结果,也勉强能接受了。
最主要的是,刚才皇上说要夺其王位,让猴王有些怕了,所以老实了。
庆帝又问安王、秦晏黎和花意舒:“你们三人可有异议?”
三人自然也点头认同。
案件终于了结,庆帝让他们全都滚蛋。
郭氏走出去的时候,面无人色,腿都是软的。
花意舒笑眯眯的道:“侯夫人,哦不,伯夫人,哎呀,我又喊错了,你已经是庶人吕郭氏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如何?”
郭氏怨毒的瞪着她:“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们走着瞧!”
秦晏黎侧头,朝押着猴王后的侍卫抬了下手。
两人松开钳制,得到自由的猴王后立刻扑过去,劈头盖脸的抓挠郭氏。
“你这个老不死的,害死性命!我要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猴王后张大嘴,一口咬住郭氏耳朵。
郭氏发出阵阵惨叫,大呼救命。
等侍卫们慢吞吞的把猴王后拉开,郭氏的脸上全是血痕,已经不能看了,头皮也秃了好几块。
她抖着手摸了摸剧痛的耳朵,发现耳廓被咬掉了半截,又惊又气之下,晕了过去。
花意舒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等她们被抬走的抬走,押走的押走,她还有点遗憾。
“娘!娘!呜呜呜,娘!”吉谟追在猴王后身后,哭着呼喊。
“小孽种,哭什么哭,闭嘴!”猴王给了他两耳光,揪着他的领子拖着走。
花意舒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稚子无辜,而且吉谟还间接帮忙提供了证据,她不能看着猴王虐待孩子,甚至要他的命。
不过这会儿不能直接出面,否则猴王那个渣男只会变本加厉。
她只能忍着锤爆渣男狗头的愤怒,眼睁睁看着吉谟被拖走。
“放心。”秦晏黎低声道。
花意舒一下子就安心了,有秦晏黎出手,肯定能把吉谟安排好。
与安王、大鸿胪告别后,两人乘马车回府。
花意舒道:“你怎么那么聪明,就凭那一句话,就看出布偶猴里有证据?”
天行阁擅长搜集情报,于婆子那句暗示的话,在秦晏黎听来,再明显不过。
但这显然是不能对花意舒说的。
“猜的而已。”秦晏黎道,“我只是觉得,任何细微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你真厉害,换成是我,肯定想不到。”花意舒由衷的佩服。
秦晏黎唇角微勾,心里很受用。
花意舒趁他心情好,说:“我们去接沈孤亭吧,他被这一吓,心里肯定很害怕。他在京城也没家人,我想带他出去吃个饭压压惊。”
秦晏黎脸色唰的冷下来:“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