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阎追风,往上数三代都是在南洋做降头师。
我家这降头本事是祖传的,做了近百年,在南洋当地,人称“黑龙王”
听我爷爷讲,降头术本来源自中国云南,是由巫蛊转变,后来传到东南亚又融入了一些佛法概念,就形成了现在的降头术,其歹毒程度,要远胜巫蛊!
我做的第一场降头法事,是在今年冬天。
那是一个午后,隔壁的哭闹声打搅了我的清梦。
“大师!救救我吧!”我偷看过去,是一个男人。男人表情夸张的扭曲,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爷爷端坐在楠木太师椅上,把头撇过去,不愿看他。
那男人看到爷爷拒绝地态度,激动地从胸腔里发出了怪声,“嘭!”一声跪倒在地。腿骨磕在白瓷砖上的巨响,让人头皮发麻。
他崩溃了,作势就要用手抓我爷爷的衣服。几个师兄弟连忙上前架住他,他身子瘫软的像一摊泥,嘴里喃喃地说道:“您就真的舍得让小明惨死?别忘了,他认你做过干爷,也是小风的兄弟!”
小风是我的小名,此时眼前崩溃的男人提及了我,让我大为好奇。
爷爷身体震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摆摆手,视意不行。
这些年,我们家也解了不少降头,为什么这桩不行?我正纳闷,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我一回头,正门口婷婷玉立站着一个姑娘,正要用袖子擦拭眼泪,那样子真是楚楚可怜。
我认得这个姑娘,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叫苏晓沫。她有个外号,叫“大众情人”,据说追她的男生有一个连那么多。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她惹上了降头?
我自然舍不得看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哭泣,就走上前想把她拉进屋,让她暖和一下,顺便满足我的好奇心。
“怎么了?你哭什么?”我小心问道。
她哀叹了一声,缓缓道来。
原来屋子里崩溃的男人,是她的父亲。这次,是为了她弟弟来的。她弟弟被人下了死降。
苏晓沫这种校花级的美女,平时众星捧月,我们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我还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看她这么难过,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经有些埋怨起爷爷,爷爷不是也做解降生意吗?现在怎么见死不救了?
我突然想到,爷爷给人解降用的粉末,有驱邪镇阴的功效,因为降头导致的皮损,擦上会有效果。
想到这里,我赶紧从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个纸包,里面是驱邪镇阴的金粉。
“把这个洒在你弟弟降伤上,会有用。”我说道。
她看着画着符文的纸包,顿时眼前一亮。“你也会解降头?那你帮帮我弟弟好不好,我求你了!”
“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我心里一软,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夜深的像一汪黑潭,我背着家人,坐上苏晓沫父亲苏大富的面包车,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苏大富身上有股奇异的恶臭。就像腐烂的肉的味道,但却绵长持久,若隐若现。
目的地在市郊,车行驶了约两个小时,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我努力忘掉越来越浓重的恶臭。
到了地方,烟瘴中耸立着一座灰敗的二层小楼,苏大富打开大门,一股强烈的腥臭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忍着恶心,我进了屋,却看见我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客厅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子,缸子里面是红褐色的黏土。
一个男人全裸的站在土里,闭着眼睛,只露出一颗头颅。
听到有人来,他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可怜的儿子!”苏大富心痛地垂下头,老眼流出混浊的泪水。
在土里埋着的男人就是苏晓明,苏晓沫的弟弟。
苏大富走向玻璃缸,抚摸着露在外面的头,小声说着什么,那颗头颅点了点头。苏大富踮起脚尖,向红褐色的土里掏去,等他手拿出来,铁锈一样的液体沾满了他整个胳膊,而他手里赫然拿着几只小青蛙!
那土里居然有青蛙!
“这是怎么回事?”我挥着手驱散恶臭,强装镇定地说道。
“他浑身长出了无数只青蛙。”苏大富说出这话时,浑身不住的颤抖。
“身上长出无数的青蛙!”这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脑海炸开。我曾经听爷爷说起过死降,被降头的人身体里会钻出蝎子,黄蜂,青蛙。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死降。
“我们找了高人,高人说把他埋在泥土里,他会舒服点,于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苏大富望着我,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埋到土里,这是什么高人?我一时惊愕。
“把他从土里弄出,让我看看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我说道。
父女俩得了我的命令,找来梯子,脸色凝重地把手伸进红褐色的泥土里。
“嗷!”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打破了平静,苏晓明五官极度扭曲,疯狂地嘶吼着。
父女俩神情麻木,似乎熟悉了这种场景。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那土里渗透着苏晓明的血,所以才会是红褐色。他流出来的血粘稠乌黑,腥臭异常。
他的皮肤已经沦为酱紫色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洞,有的洞里还有活物在扭动,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青蛙。
那泥土确实能降低他的痛苦,那些青蛙遇到泥土或者钻到土里,或者变的安静。然而此时脱离泥土,赤红的鲜血大股大股从洞里流出,青蛙躁动不安,疯狂啃食着苏晓明。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隔夜饭都猛烈涌向喉咙,剧烈呕吐起来。
我心里十分后悔来这一趟了,然而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吐完之后,我忍着恶心,走向苏晓明。我的手不住的颤抖,离近看,他身上的小洞蔓延到身体内部,他像是被虫掏空了。
我拿出金粉,仔细洒在他的身上。金粉遇到小洞,居然发出白烟。看来是有效果,我又接着洒,白烟越来越多,就像蒸桑拿一样。
“桑拿”蒸完了,苏晓明扭动着身子,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苏大富弓下身子跟他耳语片刻。说道:“他说他舒服多了!谢谢您了!”
我点了点头,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便转身向大门走去,屋里极臭,我是一分钟也忍受不了了。
突然,我的胳膊被一双黏糊糊的手抓住了,下一秒,被抓住的部位开始灼烧。
我转头看去,是苏晓明抓住了我的胳膊,一只小青蛙还跳到了我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