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我们再次陷入了僵局,我甚至没注意这句话到底是谁问出来的。
这时,作为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那本书就扔在旁边的地上,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去捡了。
我开始思考,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到底是什么来头?说起来,绮蝶生好像提过一次,说他们也没见过何教授的亡灵。
就在刚刚,这宅子里的五个鬼物全都出现了一遍,唯独没有看到那何教授。
何教授的经书,一旦以此为媒介启动度法就会召集众鬼……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已经悄然开始联系了起来。可这中间显然少了很多细节,以将这些散乱的逻辑串联到一起。
我打破这令人疲惫的沉默,告诉了他们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那些温迪戈被饲养出来的过程,理所当然地触动了这两个穿青降头师心中痛彻骨髓的回忆。
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
绮蝶生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叹息。
“也就是说,之前那个老警察提到的所谓‘大群’温迪戈,曾经就是被送到这个秘密机构里的人体试验品。
黑话叫‘木材’……
这些孽畜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而陈源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即便他本人对这份罪行一直很内疚,客观来讲,也是根本洗不净。”
“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幻境很快就中断了,我只看到了这些。我看到他试图与何家千金何璇一起毁掉这一切,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到底成功进行到了哪一步。”
绮意叹息道:“……就结果而论,不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没能乘上那趟飞机,都死在了这里,真是一对苦命人。”
我再次端详起了我手里的这件法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何璇看着那法器漂浮在我身前的空中,这场面不论看几次都十分令人不可思议。
被她这么一问,一个名字陡然从我心底的最深处浮现。
“这是苦难之匣。几十年前,有一位相当厉害的降头师创造了它,用来处理各种降头仪式中出现的鬼物。”
这个名字,一下子激起了对面二人巨大的反应。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这……”
绮蝶生颤抖着声音,一双眼睛仔细注视着这个立方体盒子,再也挪不开眼。
绮蝶生按捺着内心的激动,颤抖道:“这是我们父亲的遗物!……这是我父亲绮隐终其一生所学,所创造出的宝物!自从我们穿青降头师出事以后,此物就失踪了……”
绮意也是眉头紧皱,对此物十分上心,又完全摸不着头脑:“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又为什么会对它了解这么多?”
我只能摇摇头。
“我不知道。既然这是你们的东西,那就交给你们来保管好了。或许以你们穿青降头师的手段,驱动起这东西会更加得心应手。”
令我意外的是,绮蝶生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这东西按理说应该没人碰得了才对!父亲为了保护此物不落到族中那些老顽固手里,从设计阶段起就为它设下了相当复杂的认主机制。
老爷子对这宝贝十分爱护,连我们两个都只是有所耳闻, 不曾见过此物的真身……”
绮意也是纳闷的很:“按理说除了父亲他自己以外,应该没人能让它重新活动起来才对啊?我把这东西捡回来的时候,这也只是一个看着稍微有点古怪的盒子而已,更别提自己会飞!”
他们两个被一连串的问题冲昏了头脑。
蓦地,他们又都默契地闭了嘴,各自陷入沉思。
“闫追风。你,跟穿青降头师的事有关系。”从绮意的语气里,我听到了一丝令人胆寒的冰冷。
这一路走来,我好几次都差点忘记,她也是个非常厉害的降头师。
“我不知道。”
我也只能这么跟他们解释。
“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对自己的体质,包括黑龙王打算对我做什么,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是一无所知。
这个东西,我只是潜意识里对它有印象。我一看到它就知道这东西叫什么,该怎么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我也解释不清楚。”
绮意目光里若隐若现的杀意,这才稍稍淡化了几分,转而显露出了一点温柔的怜悯——
“你被洗过脑。”
我愣住了。
她这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心头咯噔一下,很多脑海中混乱无章的东西,渐渐又有些要联系在一起的迹象。
绮蝶生问我:“你小时候的性格,跟你现在有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我的家人从来没跟我讲过。”
我有些慌了。
“我只是偶尔听亲戚提起过,说我记事特别晚,直到八岁才开始能记起家人的名字……
可我明明记得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对家里的古书很感兴趣,从三四岁就开始认字读书……”
“你的父母呢?”绮意问道。
随着我慢慢讲述,我能看到他们目光中的疑问正在一点点消解。
“我没见过我的父母,连照片也没见过。”我讷讷道。“但……我记得他们的长相……”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些问题、这些长久存在于我记忆里的矛盾,它们就像天上的日月,日日夜夜与我共存,我却从来没有去细想过为何如此。
这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绮意是对的。我确实被人洗过脑,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前面的记忆被硬性清除,只剩下了程序性记忆,也就是我从古籍里获取的那些学识。
“不要再说了。”
绮蝶生淡淡道。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你现在相当于是得到了我们穿青降头师这边最重要的宝物。如果山上那些人真是正统的穿青降头师后人,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嗯。”绮意认可道。“所以,我们现在谈这个也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先活着离开这里。
不论如何,我们携带的粮食跟水已经见底。即便只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我们最多也只有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