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上官幽兰冷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么?若不是你,惊澜哥哥何以遭此无妄之灾?凤无忧,你……”
“你说完了吗?”凤无忧忽然淡淡出声,小脸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上官幽兰面色惊疑不定,她方才说了那么多,凤无忧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人说的越多,往往就是越心虚。幽兰公主,你说的实在太多了。”凤无忧淡淡道:“若是没事,我还要去找王爷,慢走不送。”
说着,再次转身大步离开。
“慢着!”上官幽兰又是一声冷喝。
凤无忧这个该死的贱婢,竟如此小视她。
“幽兰公主还有事?”凤无忧虽停下,可已经是明显不耐烦的神态。
上官幽兰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慢慢开口道:“那间寝房的布置,本公主不太喜欢。”
凤无忧微怔,上官幽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
上官幽兰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姐……”纪卿一直跟在凤无忧的身边,方才上官幽兰说话的时候,他简直想冲上去给她一拳,可是凤无忧一直在身后给他做着手势,所以他才硬是忍住了。
“没事,我们先去找王爷。”凤无忧示意纪青不用担心,迈步往寝房走去。
她进了秦王府之后一直就是住在这里,虽然搬出去两三天,可终究还是对这里最熟悉,几步就进了院门。
“把这个搬出去,换新的过来……”
一进去,就看见燕伯指挥着一些人,从房间不断地搬东西出来,有些,甚至是凤无忧平时用的。
凤无忧一下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才上官幽兰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意思吗?
“王妃?”燕伯看到凤无忧立刻过来行礼,笑着招呼道:“老奴见过王妃。”
他人老成精,不会因为凤无忧和萧惊澜这几日有些状况就对凤无忧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仍是十分恭敬。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年轻人之间闹闹别扭罢了。而且无论凤无忧做什么,只冲着她治好了萧惊澜的腿,就当得起他的恭敬。
凤无忧勉强笑了一下,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房中,王妃若是找王爷有事,直接进去就可。”
他回着话,那边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燕伯就干脆招呼人先走,别打扰了他们两个。
甚至走的时候,连着纪卿也一起拎走了。
纪卿原本不想走,可是没想到燕伯看着笑眯眯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实则手劲大得吓人,擒走纪卿不比拎走一只小鸡仔费力。
其实想也知道,能在秦王府做到总管的位置,岂会是简单的。
院子里很快就空无一人。
凤无忧站在房门外,心头五味杂陈。
萧惊澜,他是不是真的接受了上官幽兰的提议?毕竟,萧家军是他不可能割舍的,就算接受了上官幽兰的提议,也不是不能理解。
更何况,是她先伤了萧惊澜的心,还故意摆出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可是,心底仍是酸涩难当。
凤无忧伸手在胸口抚了抚,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更是皱缩成一团。
凤无忧知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她对萧惊澜,根本不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又或者单纯地不想欠他,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当她看到上官幽兰从他们的寝房中走出的那一瞬,她终于被刺激的不能不认清这个事实。
可是,这个认知,是不是已经太晚了?萧惊澜甚至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萧惊澜不是一直表现得很喜欢她吗?难不成只有这种程度?
凤无忧冷着脸走上前想要推门,可挨到门的一瞬又停下。
萧惊澜从未说过喜欢她。
他的很多行为都会让凤无忧产生他喜欢自己的错觉,可是终归到底,萧惊澜从未说过。
万一,是她会错意了呢?
凤无忧活了两世,痴男怨女的爱情不知看了多少,每每在八点档看到都要一声嘲笑,想不到轮到自己,居然比电视上还要纠结。
停了片刻,她终究没有敲下去。
萧惊澜现在正面临着极大的麻烦,怕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而且上官幽兰虽然话多,却也真的有一点说对了。
她……帮不上萧惊澜。
无权,无势,空有一些小计谋,在这以权势为棋盘,人命为棋子的阳谋大局里,她对萧惊澜毫无助益。
若是不能帮他,至少别再给他添麻烦。
凤无忧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咔嚓……
房门内,轮椅的扶手应声而碎,萧惊澜早已知道他在门外,他以为她会进来,至少,在他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的时候,会来问一句。
可是等了半天,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女人,当真是没有心的吗?
木刺扎在手心里,鲜血慢慢渗出,萧惊澜却似全无所觉,仍是将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
当燕伯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想要说什么,但萧惊澜却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就又去处理公事了。
只是这一夜,两个人都不曾好眠。
第二天一早,凤无忧便带着纪卿出门,去了贺兰玖那里。
上次为贺兰玖包扎之后,也到了换药的时候,本来她是不打算再理会这件事情的,不过红袖跑到了秦王府,说贺兰玖又不肯好好治疗了,请凤无忧无论如何再去一次。
凤无忧身为医者,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再加上现在在秦王府呆着着实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还不如去贺兰玖那里。
刚到贺兰玖的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呕吐的声音。
凤无忧微微一惊,医者望闻问切,一流的医者只需看上一眼,就知病家的疾病在什么位置,需要怎么治疗,其次是听,再次是问,最后才是切。
现代的人总喜欢让医生切脉,其实已经是入了末流。
凤无忧只听里面呕吐的声音深而重,不似从胸腔发出,而是从肺部用力,已知贺兰玖的状况绝不会好。
才不过分离两天,而且贺兰玖只是些皮肉伤,为何不仅没好,反而严重到这个地步?
当即推门而入,大步走到贺兰玖身前。
“水……”贺兰玖半趴在床上,身下的漱盂中尽是清水,还有一丝淡淡的粉红。
凤无忧眉心轻轻一皱,这是……已经见了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贺兰玖的伤势在短短时间内恶化至此?
听到有人来,贺兰玖头也没抬,直接伸手。
凤无忧从一个丫鬟手中接过漱口的茶盅,沉着脸递到贺兰玖手中。
贺兰玖接过漱了口,把空茶盅递回去的时候,却迟迟没有人接。
他心下有些恼怒,抬了头正要喝斥,看到凤无不由一怔,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无忧夺过他手中的茶盅扔到一边,直接按上了他的脉门。
“本太子无……”
“闭嘴!”
凤无忧面色发黑,想她堂堂黄金圣手,经她手治疗的病人哪个不是飞快地好起来?只有贺兰玖有这个本事,不仅没好,还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红袖和几个姑娘全都俏生生地立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凤无忧。
自从上官幽兰来过一趟之后,贺兰玖就突然病重,她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去请凤无忧过来。
一则知道凤无忧会医术,二则,就算凤无忧治不好王太子,可是王太子看到她,总归能开心一点。
贺兰玖被凤无忧一骂,也不得不保持沉默,看着她为自己诊断。
等察觉到凤无忧已经切好脉,这才开口,扯着一抹邪笑道:“凤无忧,你怎么这么爱往本太子这里跑?该不会是看上本太子了?”
凤无忧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没有当寡妇的兴趣爱好。”
“咳……咳咳……”贺兰玖一阵呛咳,伸手指着凤无忧。
这个女人,太狠了。
明明都已经看到他病成这个样子,不说安慰几句,还咒他。
“我开副方子,你们立刻去准备。”凤无忧不理会贺兰玖,径自走到一边,早有人奉上笔墨,凤无忧大笔一挥,唰唰唰写了一副方子出来。
写完,看着纸上的字,纠结了一下。
她的硬笔书法其实不赖,问题是,软笔和硬笔真的还是有差别的。
这字……算了,内容比较重要。
将方子递给红袖,红袖看到也是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古怪地看了凤无忧一眼。
这秦王妃,性情果断做事利落,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的样子,可这字……还真是和人不匹配呀。
“你多拖延一会儿,你家王太子就少活一会儿,你确定还要看下去?”凤无忧高冷地道。
红袖吓了一跳,这可是关系着王太子的性命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小跑着出门准备。
贺兰玖好容易止住了咳,用面巾拭了拭唇角,不屑道:“凤无忧,你也太恶劣了,吓唬本太子的侍女很有意思?”
凤无忧挑了挑眉没说话,是红袖先笑话她的字的,她不过是小小还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