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阿木古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怕也没有想到场面会乱到这种地步。
原本只是长孙云尉带着凤无忧,然后来了聂铮的队伍要抢人,结果涿郡援兵及时赶到,眼看着场面就要一边倒,偏偏拓跋烈带着人来凑热闹。
这就已经够乱了,凤无忧又不是个省心的,趁着机会来了个漂亮的逃跑,虽然没成功,可却成功地争取时间等到了燕云的援兵。
天岚加上芳洲燕云六个国家,除去南越太远没有参与,东林刚打完青羊关无暇顾及,其余四国的人马都已经在这里有所体现。
阿木古郎甚至在心里忍不住想了一下,这场面,还有没有可能更乱啊?
眼见着北凉的西秦的人都往凤无忧冲过去,程知节那是能让他们得逞的人吗?
他立刻挥舞着大刀,一边喊着拦住他们,一面疯狂地冲过来。
聂铮这一行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迎了上去。
现在虽然仍然是在大军包围之中,但是西秦和北凉之间本就是相互牵制,而燕云的人马又近在咫尺,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让凤无忧有一点损伤。
倒是凤无忧叮嘱了一句:“小心罐子!”
这罐子的做法并不稳定,虽然凤无忧和纪卿讨论其他武器的时候,有提出过一些提升罐子稳性的方法,但说到底,这仍是个危险极大的东西。
可以伤到别人,可若是使用者一个不小心,那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凤无忧提出的这些方法,只是试验别的武器时候的一个附带,对于这种热武器,她始终着十二万分的警惕,绝不会让它们在自己的手中被流传于世。
聂铮听到了凤无忧的叮嘱,干脆让身上带着罐子的人都留了下来,只有没带罐子的人才上去拼杀。
反正现在场面乱,西秦和北凉人相互也在拼杀,他们只要守在凤无忧身边视距离无差别攻击就好,实际上的压力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大。
看到这种场面,聂铮心里也不由对凤无忧万分佩服。
虽然最后程知节的到来是出乎他们预料的事情,可,若没有凤无忧一直以来的坚持和争取,他们也等不到这种大乱斗局面。
他们的人数不多,天时地利也全都不在他们这边,这种大乱斗场面对他的好处,无疑是最多的。
随着西秦和北凉大军战场的转移,拓跋烈也逐渐逼近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场面眼皮子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在他的地盘,本该是他的势力一边倒的情况,居然乱成了这么一锅粥。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其实此时此刻,能和西秦合作,先把燕云的人打退是最好的。
但……这可能么?
西秦和燕云有裂土之仇,但和北凉之间一样是血海深仇啊!
除去萧惊澜镇守的燕云,他们在慕容毅镇守的西北疆,也没有少交手,死伤人数,更是不可胜计。
让他们和西秦合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西秦人来说,这还不如杀了他们来得痛快点。
所以,现在只好打了。
三家混战,总不可能是势均力敌,再打一打,自然就会有优劣。
再不济,他还可以从其他部落持续调人啊!
总之,只要等一等,一定会有机会出现,到那时,他再根据情况,来制定最合适策略。
拓跋烈没有急着加入战局,也没有对战局发表什么看法,他骑着马立在一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而又冷酷地看着这一场大混战。
战成什么样子,会死多少人,哪怕这些人是他北凉的人,他也都并不十分关心。
这本来就是他的性子。
除了他自己,他大概也没什么好关心的。
战场的另外一面,有人蹲在高高的秋草丛中,也在注视着这一场混战。
“乌先生,这就是你要等的机会?”
卓天宁气急。
他们跟了一路,这一路乌觐都说机会没到,结果到了现在,就遇上这么一场大乱斗。
相比起场中的这些人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势单力薄,全部人数加起来,也不过才二十人左右。
让他们这些人也参与到这场大乱斗里,那只怕就像把沙子投进大海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就彻底无影无声了。
“这不就是正好的机会?”乌觐却是两眼放光。
“乌先生打算怎么做?用你的秘术吗?”
卓天宁这话,可就绝对是嘲讽了。
乌觐身为南越的皇子,又有天合长老的秘密传授,的确是会一点南越秘术。
可是那点秘术,也实在是太半调子了。
吸个水挪两个小纸片,或者可以唬唬人,可难道还能大发神通,把眼前这足足数万人都一起解决掉?
乌觐当然也听出来卓天宁的嘲讽,他心头恼怒至极。
他以皇子身份却流落在外,一直是他心头的痛点,而且他从天合那里学到的秘术也是不完整的,和贺兰玖根本没得比。
其实,若是他真的受到了神殿的完整教育,那卓天宁所期待的那种场面,未必不能发生。
要知道,南越神殿能有如此名声,那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神殿中的确是有几种威能极大的手段,但,要付出的代价极大。
所以,南越也不会随意使用。
就如凤无忧所说,罐子没爆的时候,威力最大。
这些秘术没有被使用出来的时候,才对其他国家有着最强的威慑力。
若是他会这些秘术,那就算不使用出来,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卓天宁的嘲讽。
可问题是,他现在使不出来。
所以,卓天宁的嘲讽,像一根针似的,正戳在他的痛点上。
这种情况下,他不怒也不可能。
但偏偏,他现在又在和东林合作,不可能发作出来。
因此,他强咽下心头的怒意,说道:“卓将军说要带着的那样东西,应该带了吧?”
卓天宁听到正事,虽然心里鄙视乌覲,还是点点头:“带了。”
“那就好。”乌觐对着他自己的手下点头示意了一下,那手下顿时从身后的包裹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乌觐将那样东西举起,说道:“眼下这局面,可不就是最方便的时候吗?”
北凉境内,回雁关外!
北凉的土地上,却正在进行着一场西秦和燕云之间的战事。
回雁关和涿郡之间有一条河,这条河成为了天然的屏障,让两国虽然敌对,可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战事。
毕竟,无论对哪一边来说,渡河,都绝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即使是萧惊澜和慕容毅亲自到场,这一点却也是没有什么变化。
因此,他们不约而同把战场选在了关外的北凉境内。
反正,慕容毅若是想要迎接凤无忧进入涿郡,也一样是要出关的。
相比于关内的大河,关外却只是溪流遍布,全是各分支的小型水流,对大军交战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战事是慕容毅先发起来的,涿郡当中精兵尽出,想要斜插入北凉,去接应长孙云尉。
萧惊澜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这种意图得逞,立刻开关迎了出去。
两军在回雁关外四五里的地方短兵相接,登时便是一场大战。
这是一场谁都无法取巧的战役。
战场空旷,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物。
双方的兵力近乎等同,两面都是边疆,除去找凤无忧之外,还肩负着守关的重任,能调及的兵力本就在伯仲之间。
两方的主帅,更是曾被并称为天下名将的二人。
他们几乎从义阳一路边交手边打上来,到了这关外的战争,也只不过是打得更加激烈,更加奔放而已。
双方你来我往,一方略略吃亏之后,定然极快就会反击过去,谁也无法完全掌握战事的节奏,更不可能形成一面倒的局势。
在这种情况下,燕云一方的帅旗遮掩下,赫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萧惊澜。
萧惊澜此时已经扯下了身上的外袍,外袍之下,是一件非常简单的萧家军军服。
他对对面身着王服,有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面容的人道:“这波进攻之后,你就立刻收缩防线,若是对方追击,就往回雁关撤退,若是不追,就上凤神弩,引他们来追。”
云九恭敬地听着,沉声应道:“是!”
萧惊澜不再迟疑,拉过一匹马翻身跃上。
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和慕容毅对耗,接回凤无忧,才是他更重要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扯动缰绳要离开的时候,前方的阵势却突然乱了起来。
“皇上!”一个士兵快步跑来,他也没看清萧惊澜的样子,只是看到云九的服饰,就对着他直接单膝下跪,焦声道:“皇上,西秦兵突然加紧攻势,前方的弟兄有些顶不住了!”
萧惊澜身子一僵,没有看向交战的地方,却猛地向草原深处看去。
那里,西秦兵人影绰绰,却有一行人马的行踪格外明显。
他们穿着西秦普通军士的衣服,却没有跟着在进攻,而是,打马飞快地往草原深处行进。
慕容毅……
萧惊澜神色紧绷,他们竟然……想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