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很快把江桐抬走,慕容毅也随之离开。
他根本没有在这里多留,只在临走的时候,让人把凤无忧“送”回去。
“凤女皇,请吧!”士兵站在凤无忧跟前,还有几分胆颤。
刚才江桐的样子他们都看到了,血管从身体内部爆裂,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凤无忧会不会也对他们这么做?
若真是这样,他们连躲都躲不掉。
不过,他们明显是多想了。
凤无忧做这种事情虽然不会损伤寿命,却也需要很大的精力。
天地之力,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借的。
她要杀江桐,要用江桐来测试慕容毅,才会做这种事情。
对几个士兵,她怎么可能这么浪费。
再说,她也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
面对士兵的催促,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迈开了步子。
乌觐被紧急召过去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看到床上血迹淋淋,并且还在不断冒血的江桐,这才大吃了一惊。
“江将军……这是怎么弄的?”
他恰到好处地表示出了惊讶。
慕容毅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乌觐颤了一下。
他总觉得,慕容毅好像知道了什么。
“救活他。”慕容毅淡淡下了命令。
这态度,让乌觐暗自咬牙。
就算他还只是个大夫的时候,也没几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
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能结识他这么一位名医,谁不是客客气气地捧着他?
可是在慕容毅这里,却好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奴仆在使用。
他满心愤懑,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虽然江桐只和他合作了那一件事情,但有江桐在这里,他总归是要顺遂不少,因此,也没计较慕容毅的态度,快步走到了床前。
一看江桐的样子,他脸色就沉下来。
血液内爆,现在江桐的血管和身体,恐怕和筛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身上到处都扎着绷带,这种压迫的方式虽然能止住一定的血流,可是却远远比不上他出血的速度。
“速拿银针来!”乌觐喝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几颗药丸,接连塞进了江桐的嘴里。
这些药也挺珍贵的,但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给江桐吃下去了。
银针,还有乌觐要的其他一些药物和东西,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乌觐的脸一直都紧绷着,在江桐身上治疗的动作,几乎就没有停过。
慕容毅就立在边上,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脑海里还在想着和凤无忧方才的对话。
这一定是他和凤无忧之间最无情的一次交流。
他难过吗?
难过。
但后悔吗?
不后悔。
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一路……不回头地走下去。
心中下了决定,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
秋高寒凉,凤无忧……回宫殿了吗?
出了这些事情,宫宴早就已经结束了。
好些秀女的节目根本还没有排到,就不得不取消。
她们一个个暗自泪垂。
准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大的心血,结果,却连让皇上看到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都在心里诅咒着,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帐,竟然让皇上提前中断了宫宴。
凤无忧被士兵看押着往长孙云初的宫殿走。
说是看押,但其实那些士兵根本不敢太靠近她。
凤无忧知道自己不可能随意用出那种爆血的法子,但这些士兵可不知道。
他们都看出凤无忧用那个法子是有距离要求的,所以都下意识地……离她远了点,
所以,与其说是看押,不如说是……护送。
凤无忧自己走在前面,那些士兵远远地跟前。
从大宴的地方回长孙云初的宫殿要经过御花园,凤无忧走到御花园的小池塘边上,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扑通!”“扑通!”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后破风声响,有人欺近了她的身后。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但经验丰富的凤无忧却绝不会犯这种错误,她不止没有转身,连头都没回,直接向后便是一脚踢出。
那人要是想避开,必然要向后退,若是不避开,那被踹实了,也得踉跄两步。
无论背后的人是谁,都先要和他拉开距离才行。
可谁料,身后的人既没有躲开,也没有被凤无忧踢中,相反,她的脚腕一紧,居然被人给握住了。
那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根本没有贴近,而是站得略远一点,就等着她这一招。
凤无忧心下略急,这人是谁?未免也太了解她了。
不等她有接下来的动作,那人已放开她的脚腕欺身而近,一把将她带到了怀里。
“狠心的女人。”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下一秒,身子已被这人牢牢禁锢住。
凤无忧身子一颤,立刻回头看去。
这话,耳熟的不行。
好像……她当初被困在公主府房间里的时候,某人就曾经说过这一句。
萧惊澜笑望着她,低声道:“又想谋杀亲夫?”
凤无忧整个人都傻了:“你……”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西秦的皇宫!他一个被西秦上下恨之入骨的叛臣,是怎么跑进来的!
“见到我不高兴?”萧惊澜故意问道。
不是不是!
凤无忧用力摇头,眼睛仍然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
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她一个眨眼,萧惊澜就消失了。
这样子,难得的可爱,还有她眼中流露出来的依恋和情意,都让萧惊澜心底说不出的满足。
凤无忧看着看着,眼底忽然浮现出泪水:“你怎么才来?”
明明,想说的就不是这个,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萧惊澜,心底这么多天的委屈,就全都泛了上来。
就算明知不是萧惊澜的错,明知他冒着奇险才出现在这里,可是口中埋怨的话,却是不由自主地就吐出。
萧惊澜心尖立时就是一紧。
这些日子,这丫头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竟然会流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
“是,我不好,我来迟了。”将凤无忧揽入怀中,张口就先认下了罪名。
的确是他没本事护好她,才让她不得不为了国事东奔西跑,还遇到种种危险。
若是他真的足够强大,又何需让这丫头一次次去冒险。
凤无忧窝在萧惊澜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也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萧惊澜是真人,他真的出现在这个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而不是幻觉。
“主子,我们是不是先带着娘娘离开?”燕霖快哭了。
他当然知道自家皇上和皇后娘娘久别重逢,可问题是,也要看看场合啊!
他们现在可是在西秦皇宫,整个西秦把守最严的地方!
虽然这些侍卫都被他们给解决了,但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谁知道下一刻有没有可能来人?
闻言,凤无忧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萧惊澜怀里离开。
她可能真的压抑得太久了,才会表现的这么失态。
而她也才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依赖萧惊澜。
萧惊澜眼风淡淡地往燕霖扫了一眼。
燕霖瞬间觉得脖子一凉。
他更想哭了。
主子,我都是为你好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威胁我?
当皇上的侍卫,真的好命苦啊!
“你们怎么来的?”凤无忧问道。
恢复正常,她立刻询问起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当初慕容毅被拒宫城之外,天策军就是皇宫秘道攻出来,打败了林家军队的,虽然这救了慕容毅,但慕容毅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修皇宫,把这些可见的秘道暗室之类的,全都堵上了。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哪怕凤无忧他们那时远在燕云,也都听说了。
可现在,萧惊澜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西秦皇宫。
“秘道那么多,总有漏网之鱼。”
看凤无忧仍然盯着他,萧惊澜无奈又补上一句:“当初攻破大周皇宫的,是我的祖父,他曾经见过一份大周的宫殿图纸。”
凤无忧眸子一眨,顿时明白了,西秦虽然只有五十一年,但用的皇宫却是从大周流传下来的,大周绵延数百年,这种大朝皇宫的布置,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被人全部看穿。
而攻入皇宫的又是萧惊澜的祖父,那他知道这皇宫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事实上,萧惊澜能够进来也并不那么容易,他并不能确认哪些通道被慕容毅堵住了,哪些没有,所以,他其实是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这最合适的一条。
“皇上,娘娘,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吧!”燕霖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萧惊澜如今也是万乘之尊,却呆在敌人的地方,真的太危险了。
凤无忧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有再拖延,点了点头:“带路!”
“好咧!”燕霖立刻应声。
只要娘娘发话了,那皇上必然是会跟着行动的。
他家主子这妻管严性质,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心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