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戎狄眼睛里看出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本来害怕他演戏装无所谓骗她，不过现在却莫名地放宽了心。
藏在眼睛里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秦远遥终究还是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她能想到的，戎狄早八百年都想到了。
计中计是他最擅长的。
刚才和宋祥的那番对话，也不是单纯聊公事。
他根本没有和戎凛合作过什么医疗信息系统，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宋祥就听出来戎狄话里的深层意思了。
两个人对话隐含的意思大概是，戎狄问他进展是不是顺利，宋祥暗示他受到了秦远遥的威胁，并不顺利。
这也意味着秦远遥说的，姜扶桑根本没来看过他都是假话，说不定此刻她就在门外，只是没办法进来。
戎狄又让他最近多照顾姜扶桑，宋祥的回话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想到这里，戎狄脸上的凛冽敛去不少，所以他梦里听见的，还有那个吻，都是真的。
宋祥从病房出来，正好看见带着口罩的清洁工在弯腰捡地上的餐盒，他快步走过去拦住：“不好意思，这个不用打扫。”
话音刚落，姜扶桑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没关系，麻烦你倒掉吧。”
宋祥皱眉看向姜扶桑，给她解释：“姜小姐，不是戎总要扔的，戎总猜出来这是您送来的，他说要喝，是夫人她……”
“我知道。”姜扶桑弯了弯唇角，笑容却没那么自然，“这些汤确实做得不好，扔了就扔了。”
宋祥抿着唇，继续道：“戎总很想见你。”
姜扶桑没再接这个话茬，而是话锋一转：“宋助理，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她回了别墅，下午没再去医院。
晚上临睡觉前，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戎狄。
姜扶桑愣了几秒，接通了电话，没急着开口。
“是我。”戎狄声音染着几分嘶哑。
姜扶桑回：“我知道。”她语气很平静。
戎狄又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我妈这几天盯我盯得很紧，我刚刚才找到机会偷偷给你打电话。”
他在解释这些天为什么没找她。
姜扶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柔软却有力的东西撩拨了一下，一种奇妙的感觉升上心头。
“你……身体怎么样了？”她不知道怎么回那句话，只好换了个话题。
戎狄如她所料地报喜不报忧：“已经没事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姜扶桑蹙着细眉，虽然知道他肯定是夸张开玩笑的，但还是选择说出来：“这次不是什么小伤，医生说再偏一点你连命都保不住，最好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
“姜姜。”戎狄突然唤了一声，打断她细碎的念叨。
姜扶桑顿住，听见他低醇沉厚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心底：“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来看过我了？”
姜扶桑呼吸窒了一瞬，立刻就想到他可能是听见她说得那些话了，否则不会这么问。
她抿了抿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淡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