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二十分钟后,那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沈昭意识到,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
就是这么巧,唐新雅的未婚夫,正是陈起。
她现在最不能见到的人。
之前和他承诺过不会在他面前出现的,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面上露出几分局促,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装作不认识好了。
她把唐新雅的手机还给陈起,声线细婉:“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陈起唇角往上提了提,盯着她的眼神过于直白火热。
沈昭被他看得不自在,收回视线看向陈家赐,道:“小陈先生,我们也走吧。”
陈家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陈起一眼,低低应了一声。
陈起闻言眉梢向上挑起。
小陈先生?
叫他?
显然不是,是眼前这个小白脸。
他眯了眯狭长的黑眸,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来。
陈家赐走到沈昭身边,主动提出帮她拿包。
沈昭本想拒绝,不过陈起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拧了下眉,把包递给陈家赐,腼腆地笑了笑,说谢谢。
两个人就那样旁若无人地从陈起身边走过去了,有说有笑的。
心里毫无预兆地被点燃一把火,火势凶猛,吞噬他的理智。
陈起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走到沈昭面前了,他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
沈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但陈起用了力,她抽不回来。
“陈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装不认识我么?怎么知道我姓陈?”陈起唇间噙着冷意。
沈昭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刚才一时情急,她忘记了。
她眉心簇成一团,怕陈起在陈家赐面前乱说什么,毕竟他那张嘴她那晚是见识过了,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
她只能低声道:“我没有装不认识您。”
陈起鼻息间溢出一声冷嗤。
陈家赐看着眼前两人,不自觉地皱眉,抓着沈昭另一只手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
但陈起也没放手,这样就造成了沈昭两只手各被他们控制的局面。
怎么看怎么怪异。
她现在宁愿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残疾的样子,那样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陈家赐说:“抱歉这位先生,你未婚妻还在这里,是不是应该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陈起冷笑:“不好意思,我这人没什么道德,你可千万别拿道德束缚我,没用。”
别说是未婚妻了,就算她老婆在这里,他也依旧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做这种事。
虽然他这番话听上去变态极了,不过陈家赐遇到过很多情况比陈起更加严重的心理病人,倒也平静地接受了。
他说:“道德感缺失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来我这边做一个心理咨询,唐小姐这几天对我们多有照顾,我可以给您优惠价。”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病,华佗再世都医不好,你还是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别职业病犯了就多管闲事。”
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让沈昭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往陈家赐那边躲,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落入陈起眼底,他突然就放了手。
沈昭没站稳,差点摔倒。
好在陈家赐长臂一捞拉住了她。
陈起黑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但没人在乎那到底是什么。
陈家赐知道陈起是富家公子哥不好惹,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带着沈昭离开。
从饭店出来,沈昭那颗紧绷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点。
陈家赐见她穿的单薄,脱了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想要给她披上,沈昭灵巧地躲开了:“小陈先生,外面冷,你别感冒了。”
她在婉拒。
陈家赐也没有强求,盯着她的眼睛问:“刚才那个人,他经常那样对你吗?”
沈昭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没有,我们不熟。”
对于她明显带有掩盖意味的回答,陈家赐不置可否,也没追问,而是柔笑着:“沈小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你已经给我你的名片了。”
“但那不代表你还会联系我,不是么?”
他是心理医生,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也能根据一个人的面部表情以及行为举动的特点,分析出对方可能会做什么事,一定不会做什么事。
比如,沈昭显然不是会主动联系他的那一类人。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就这样别过,那这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沈昭卷翘的睫毛轻轻扑闪着,她抬眸,撞进陈家赐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一瞬失神。
“你希望我再找你吗?”
“私心里肯定是想的。”他顿了顿,“但我更希望这件事情是我主动来做。”
女孩子嘛,都更喜欢被动,他愿意尊重她小小的虚荣心,那样很可爱。
沈昭面上扬起一抹甜笑,给陈家赐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叫车送自己回家,一直送到楼下。
两个人刚好遇上下楼取外卖的沈惟。
沈惟这人除了一点是全能的,就是不会做饭,她做出来的饭,倒在猪食槽里猪都摇头不吃。
所以以往做饭这种事情都是沈昭全权包揽,这几天她不在,沈惟和姜离都靠外卖度日。
她眼尖地看见和沈昭并排走在一起的男人,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沈昭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片刻她晃了晃脑袋,主动和沈惟介绍:“小姑,这位是陈家赐陈先生。”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家赐回应的那句:“不用介绍了,沈医生以前是我的导师,我们认识的。”
沈昭愣住。
沈惟上下打量了陈家赐几眼:“几年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二次发育的人可不多。”
“沈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行,不开了,你们这是?”
“我和沈小姐在论坛会上认识的,没想到这么巧。”
沈惟以前是在大学里当导师的,工作虽然体面,但没多久她就辞职了,具体原因连沈昭都不清楚。
“是挺巧的。”沈惟笑了笑,客套地问,“要不要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