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鸟语花香。
简少雄变卖了在汴梁的家产,留下一座大将军府,带着家里的老老小小往八闽进发。
张舒枫、唐慧语是女眷,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唐谦和简少雄在外面骑马。
唐谦手握沥泉枪,脊背笔直的坐在马上,看着比年轻人还精神。
他的老伙计重新回家,女婿被封为异姓王,邀他去八闽帮忙练兵。
唐谦一下子焕发青春,不再浑浑噩噩度日,嘴里时不时还哼几句荒腔走板的小调儿。
唐慧语见已经出了汴梁城,便从马车里换了男装,出来与丈夫一起骑马前行。
“子安最近有消息吗?”
唐谦看见沥泉枪就想到外孙,想到外孙就想到仓梦诛。
他原本是想让外孙找个寻常娘子成亲生娃。
女人嘛!
蜡烛一吹,黑灯瞎火,不都一个样儿?
偏外孙是个死心眼儿,离了仓梦诛跟丢了魂儿一样。
人家走哪儿他跟哪儿,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没出息!
“爹,子安会在河口等我们,届时一起去八闽。”
唐慧语想到儿子一走一个多月,半点儿消息没传回来。
没良心!
“这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简少雄语气故意说的很重,怕岳父对儿子不满意。
他家老丈人是真打孩子啊!
“知慕少艾。”唐谦叹了一口气,“谁还没年轻过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老伙计,想说外孙几句,想说仓梦诛几句……实在是没脸说。
沥泉枪是她从匈奴皇帝手里要来的,简家的一切荣光是她从大魏皇帝手里要来的。
简家赖掉她的药人,已经是厚脸皮,没道理转头再说她的不是。
更何况是外孙离不开仓梦诛,不是她离不开外孙。
在男女情事里,先动心的人,注定是输家。
简少雄夫妇对视了一眼,搞定一个长辈,还剩下马车里那位。
张舒枫对于仓梦诛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觉得简家的媳妇厉害是天经地义,一方面又觉得仓梦诛过于厉害,家里没有一个长辈能压得住她。
张舒枫与唐慧语想出的“缓兵之计”,她们都觉得仓梦诛不会同意。
一个在外面野惯了的人,突然被关在深宅大院里,谁都受不了。
“母亲,我回来陪您了。”
唐慧语笑盈盈的掀开车帘,坐到张舒枫旁边,喝着茶水,偷偷观察婆母的脸色。
“有什么话直接说。”
张舒枫嗔怪的瞪了儿媳一眼。
她这个儿媳,直爽、孝顺,对她没话说。
张舒枫自小长在姐姐妹妹中,对于后宅女人的手段、心思都不陌生。
儿媳这种武将性子,扔到别家,分分钟让人挤兑得说不出话,就这还想在她面前玩儿个小心思?
“刚才我们在外面说子安不像话,这么久也没往家里递个消息。”
唐慧语自以为隐晦的看了婆母一眼,结果被婆母逮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们两夫妻就惯孩子吧!”
儿媳一张嘴,她就知道,儿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舒枫对于孙子长时间不给家里传信,确实有些怨言,但她更多的是对仓梦诛的不满意。
爷们儿心粗,仓梦诛作为一个女人也心粗吗?
张舒枫甚至会想,是不是仓梦诛对简家不满意,对他们这些老家伙不满意,所以故意不让孙子往家里传消息。
“母亲,这您可冤枉咱俩了。”唐慧语亲亲热热的挽住婆母的手臂,“我们这一家子,包括我爹……分明是您最惯着子安。
他小时候吃糖牙疼,我们都限制他吃甜,唯独您经不住他闹,偷偷给他塞糕点。”
“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张舒枫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不想看儿媳戏谑的眼神儿。
那次分明是孙子练武累了,难得向她撒娇要吃糕点,身为祖母……哪扛得住“猛男撒娇”?
“戒备!戒备!”
“快围住马车!”
“保护老夫人!”
……
外面突然乱做一团,唐慧语周身气势一变,不是温婉可人的孝顺儿媳,而是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掀开车帘,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盗匪敢拦简家的车队?
唐慧语看到拦路的“盗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是仓梦诛的巨鹰。
听儿子说,仓梦诛有两只巨鹰养在荒山上,他们走的时候也把巨鹰带走了。
车队面对巨鹰这种庞然大物,始终保持戒备,手里的刀剑都出鞘,一有异动,立刻攻击。
大一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刀剑,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向前伸出自己的大爪子,一根竹筒展现在大家面前,等了半天也没人来拿,有些焦躁刨刨地。
简家车队见巨鹰的爪子毫不费力的在地上刨了个蹴鞠大小的坑,纷纷退后,更不敢上前了。
唐谦嫌弃的撇嘴,感觉这帮当兵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巨鹰要是想攻击他们,还用停在那么远的位置,一步步走过来?
飞禽的攻击方法从来都是俯冲下来抓住猎物,什么时候见它们这么客气过?
唐谦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巨鹰面前,拿下绑着的竹筒。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巨鹰并没有飞走,反而低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打开竹筒。
唐谦拔掉塞在竹筒上的木塞,拿出里面的信件,展开一看,表情很是微妙。
“来人!把后面带的羊赶过来几只!”
大一看见有人把羊赶到它面前,开心的左右跳了几下,莫名的还有点儿萌。
它一爪子两只羊,放到不远处的山坡上独享美食。
“岳父,仓梦诛的信?”
“你儿子的信!”
唐谦把信往简少雄怀里一塞,嘴角挂着属于男人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