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海顺利的问出了高平太郎知道的所有问题。
这是他问询倭寇最顺利的一次，也是状况最为惨烈的一次。
他看着余惠用药粉将半死不活的高平太郎化成了灰，吞了吞唾沫。
老李竟然说，仓梦诛长大了，柔和了不少，脾气也好了许多……这他娘的是好了许多？
第二天众人心事重重的赶路，仓梦诛在马车里补眠，余惠呆呆的看着她熟睡的脸。
主人是很厉害的人！
余惠深吸一口气，昨天的画面过于血腥，让她一时有些受不了。
她作为厨娘，杀鸡宰羊不成问题，但活生生的人……她有些接受无能。
“你害怕了？”
小青红蹭到余惠身边，像冬天小动物一样挤在一起取暖。
“我这辈子就杀过鸡鸭牛羊，没真的杀过人。”
余惠叹了口气，前有在横土城用刀捅人，后有昨天亲眼见主人生剖倭寇，口味有点儿重，她需要适应一下。
“我从会走就被师父拉去练杀人技，仓仓刚断奶手里是医书，看的是各种人被她师父生剖。
别人学医五脏六腑都是从医书上看来的，她看的都是新鲜的。
这些对我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对你而言……确实是残忍了些。”
小青红舔了舔唇，拿出一本破旧的书递给余惠。
“这是肖天海记录倭寇在天水城的行径。”
“嗯！”
余惠随手翻了翻，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气的把书砸在了车壁上，破口大骂。
“禽兽！下流！无耻！恶臭！狗屎！”
她能用上恶毒咒骂全用上了。
这帮不是人的倭寇，在海外岛屿生活，没有资源就到天水城来抢，不仅抢物资，还抢女人。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他们杀了多少人，婴儿更是被他们活生生的摔死。
抢到的女人成了他们的玩物，女人怀孕生下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干脆就以最后跟其发生关系的地点命名。
什么“井上”、“松下”、“田中”……女人成了他们繁衍的工具，成日过着非打即骂的生活。
“这帮狗娘养的东西！”
余惠气得眼眶发红，红玉蛊蛇感知到主人愤怒的情绪，高昂起上半身，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小惠，我让人送你回碧落城，你先跟万春儿生活一段时间，好吗？”
仓梦诛曾以为所有人的成长轨迹和她都一样，直到她出了药王谷才晓得，她的生长过程可谓“独树一帜，世间难寻”。
小惠是普通家的女儿，日子虽然过的苦，但这种江湖上你死我活的争斗，小惠从来没经历过，到了天水城，她怕小惠受不了。
“不好！！”
余惠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坚定的看着仓梦诛。
“我是大魏子民！他们敢这么欺负我家人，干他丫的！”
“……以后少跟小青学骂人。”
这种良家妇女被刀逼着骂人的语调儿实在太过诡异。
“仓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小青红气得鼓起腮帮子，“你骂人比我还厉害呢！”
“我又没骂脏字。”
仓梦诛无辜的耸耸肩，看着像朵清纯的小白莲。
“仓仓，不带脏字骂人就可以把人家骂死，你带了脏字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主人骂死过谁？”
“仓仓骂死过谁？”
陈阳华在旁边当自己是背景板，听到这里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陈家宗族在齐鲁大地，是大魏有名的儒家清流。
早在几年前，有位名儒宗叔被一个黄毛丫头堵得哑口无言，回家后便被气倒在床，三日后辞世，族人想找那丫头算账，人却在齐鲁地界消失不见……那丫头……不会就是仓仓吧！
“是谁不记得了。”小青红搔搔头，“听说好像是当地的一个读书人，六十多岁的老头，看上人家十六七的黄花闺女。
他以收这家人的男丁为徒做聘礼，打算迎小姑娘进门做妾。
为老不尊，贪财好色……仓仓，你当时还骂他什么来着？”
“我没骂什么啊！”仓梦诛掰着手指头数，“我说他六十几岁的人，再不注意保养身体，肾气虚，情绪激动容易得马上风。
他身为众多学子的老师，不知言传身教，让学子们洁身自好，反而娶了几十个小妾，甚至连孙媳屋里的侍女都不放过。
齐鲁大地的学子都如他一般，后院莺莺燕燕一大堆，以后还学什么习，读什么书，开妓馆不是更合适？
他有点儿名声、权利就以利诱骗小娘子进府做妾。如果做妾真像他说的那么好，不如他家的女儿都给老头子做妾去吧！
嗯……当时好像就说了这些，也没什么了。”
陈阳华：“……”
好家伙！
你还想说什么啊？
再说……人就直接被你送阎王殿跪着了。
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气死宗叔的人就是仓仓。
读书人最在乎名声，被她这样直白的把遮羞布掀开，宗叔不死也要死，不然陈家的名声就臭了。
当初这事儿闹的还挺大，陈家族长写信到汴梁，求父亲帮忙找找这个当街骂人的小娘子。
“还是主人厉害，我以后跟主人学。”
余惠崇拜的看着主人。
她当初也是被周围亲人推着要给财主做妾，那些人的嘴脸她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得。
做妾那么好，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
“你家主人厉害的点不是骂人，而是妥善的把那家女儿安排出齐鲁了。”
陈阳华揉了揉眉心，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仓仓。
当年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要给宗叔做妾的娘子。俩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陈家的齐鲁大地。
“你怎么知道？”
小青红很讨厌陈阳华，他总想挤进仓仓的生活圈儿。
她有种预感，他一旦进入仓仓的生活，很快会把她们都挤出去，独占仓仓所有的注意力。
小青红是杀手，直觉非常准，她靠着这种敏锐的直觉躲过了无数次的危机。
“齐鲁大地有名的儒学世家姓‘陈’，是我的本家。”
父亲在朝堂之所以多年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有赖于齐鲁出来的学子入朝为官后的支持。
他们对本家很关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在汴梁也能快速知晓。
“所以仓仓骂死的那个好色老头是你家的？”
小青红嫌弃的撇撇嘴，陈家怎么都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小青，那老头不是我骂死的。”
仓梦诛否认自己做过的“丰功伟绩”，她是骂了，但那个老不修能肖想比他孙女年岁都小的娘子，可见他脸皮厚如城墙，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刺激的死了。
“不是你骂死的？”小青红一愣，“那他是病死的？”
“世家的‘病’要人命啊！”
仓梦诛意有所指的看了陈阳华一眼，事不关己的耸了耸肩。
陈阳华：“……”
姑奶奶，你快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