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淑兰带着胡冬灵来看胡珍。
管家将她们带进内院门口,交给过来迎接的嬷嬷。
“两位里面请!”
嬷嬷在前面带路,胡冬灵没见过这么美的宅景,隐晦的用眼风打量,越看越满意。
听伯娘说,她要嫁人的人是名震汴梁的陈家三郎。
开始父母不同意她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后来伯娘说,陈三郎有救了,父母才松口让她跟过来相看未来夫君。
胡冬灵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嫁进来,带着一群婆子侍女散步的景象了。
她自小长的就甜美可人,大了更是受郎君们追捧的对象。
胡冬灵自认为只要陈三郎见过她的脸,他定会沦陷在她的容貌之下,就好像其他汴梁郎君一样。
“夫人,胡夫人来看您了。”
“快请进来!”
胡珍一改身上颓废病容,起身坐直,转头看向三郎,发现他眼里有着浓浓的嘲讽,憋着气又躺回去了。
她等着三郎见胡五娘目瞪口呆的模样,等他求着她给他做主赶紧把胡五娘娶进门的时候……等着吧!
“姐姐,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程淑兰进门便笑容满面的客套,见陈阳华气色不错的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更是真挚。
“你来看我,怎么能会是打扰我呢?”
胡珍为两个小辈做介绍,陈阳华表现的彬彬有礼,胡冬灵略带娇羞的看了他一眼就躲开了视线。
她没想到陈三郎长得这么俊秀,一双含笑桃花眼,笔直高挺的鼻梁,嘴角轻勾,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萦绕心头。
胡珍与程淑兰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笑意。
程淑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带着胡冬灵离开。
“三郎,你出去送送你舅妈。”
胡珍让三郎去送,增加一点接触时间,或许回来他就会求着她去胡家定下这门亲事。
“是!”
陈阳华淡淡的应下,对程淑兰比了个“请”,一路送出门,礼数周全却一句话都没说,看也没看胡冬灵一眼。
“三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程淑兰走到门口,转身问陈阳华。她隐隐觉得他对这次相看并不热衷。
“先在家过完年,走与不走,年后再做打算。”
陈阳华脸上的笑容不变,目送她们上马车离去。
“陈思,她们归家一个时辰后,把礼物送过去。”
“是!”
在汴梁男女相看,双方同意的话,两家就可以商讨婚事,准备三书六礼。其中有一方不同意,女方不同意,委婉拒绝就好,男方不同意,需要为女方准备一份小礼物聊表歉意。
陈思掐着时间,带上一份薄礼,越过胡家大房,直接送到三房。
“父亲,陈三郎送礼物来了?”
胡冬灵回家换衣服的功夫,陈阳华就送礼物过来,说明他对自己有意思,打算娶她进门,她回礼都准备好了。
“是!”
胡青脸色阴沉,手指敲了敲桌上长方形的礼盒。
这是他心仪已久的名画。
若是平时有人送他,肯定是欢喜的不得了,以最快的速度挂起来。
现在这代表女儿被拒绝的礼物,让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是老来得女,五娘从小就是玲珑一般的人,他说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也不为过。
自她及笄以来,汴梁多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胡家三房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如果不是大房盯上了陈三郎,家里适龄的娘子只有五娘,他根本瞧不上那个坐在轮椅的瘫子!
“父亲,这是……”
胡冬灵看清礼盒的样子,身子一下子顿住了。
这么长的盒子,装的不可能是头钗、手镯之类的礼物。
不是娘子用的东西,那这就是送来的赔礼。
陈阳华看不上她!!
几个字如同利箭一般刺穿她的心脏,不可思议的看向父母,无措的像个孩子。
她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他到底对自己哪里不满意?
“五娘,我们本就不同意你嫁给陈三郎,现在这样更好,大房那边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朱秀梅上前抱住女儿,怜爱的轻轻拍打,心里把大房和陈家都骂了个遍。
前一阵张家为张文耀来提亲,他们觉得门户有些低,张文耀的父亲还在大房手底下为官就没同意。
这次对陈家动心,是因为陈建峰乃是文官之首,陈三郎是读书人羡慕的榜样。
大房这么多年压得三房抬不起头,他们是想借着姻亲的关系,把胡青的官位往上提一提。
他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在陈阳华那里翻了车。
汴梁城上层圈子里哪有什么秘密?
过不了几天,胡家五娘被陈家拒绝的事情就散的人尽皆知。
大房害苦了他们啊!
“母亲,他为什么瞧不上我?”
胡冬灵双眼哭的通红,不甘心的问。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猛然来这么一下,让她无法接受。
“他这么大年岁,屋里还没个女人,想想都不正常。”朱秀梅心疼的为女儿擦眼泪,“我们嫁过去不是为了守活寡的,等母亲再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乖女儿,不哭了啊!”
“你嘴上积点儿德!”
胡青见女儿哭的伤心,瞪了一眼自家夫人,没说的太过分。
他们其实都清楚,陈家三郎一直不成婚,是因为身体问题,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
女儿回来说,陈三郎气色极好,可见大房在这方面没说谎,那个仓大夫是真的把人治好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秀梅给女儿擦湿了两条帕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蹦,把女儿推给相公,虎步生风的往大房去了。
“夫人……”
胡青喊了一声,也没硬拦着。
这事儿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家他们三房得罪不起,但大房一声不吭的态度实在令人齿寒。
“父亲,母亲是去找大伯娘吗?她会不会吃亏啊?”
胡冬灵泪眼婆娑的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有心想问,大伯娘会不会为她出头定下这件婚事?
追求她的郎君不少,长得能比陈三郎的几乎没有,才情比他高的更是没有。
这样的郎君,如果身体无恙,怎么都轮不到她头上,她……不是很想放弃。
“你母亲是去问问具体情况,并不会与你大伯娘产生什么冲突。”胡青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放心吧!”
两个厉害女人凑一块儿,冲突未必能有,针尖对麦芒铁定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