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大唐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我二哥的人。即便是我父亲也有可能是这么认为的。我救你一命,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报答我,别人会觉得你是有情有义。
但是你豁出性命报答我,别人会以为你已经效忠了我。
我二哥也会以为你已经背叛了他。
我要是不收留你的话,你就要面对我二哥的雷霆之怒。”
李元吉说到此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罗士信,认真的叮嘱道:“这一次我帮你顶上去,往后你可千万别再意气用事了。”
李元吉一番话说完,罗士信无动于衷。
李元吉突然自嘲的一笑,看着床榻上的罗士信,又道:“你现在应该听不到我说什么,即便是听到了,大概也不会听进去吧。”
罗士信重情重义,是性格使然,他已经成年了,性格也已经定型了,即便是听到了这番话,估计也改不了。
“罢了罢了,我应该是八字属苦,注定了要为咱们这些人的命,劳心劳力。”
李元吉感叹着站起身,走到了正厅中的长几后,提笔写起了奏疏。
罗士信投入到他门下已经成了定局了,那他就必须先下手为强,趁着李世民还不知道此事以前,将罗士信调到齐王府。
李元吉一共写了两份奏疏。
第一份奏疏是告诉李渊,他被调遣到了苇泽关坐镇,李秀宁被调往了石州,在他被调遣到了苇泽关以后,突厥人率二十万大军来袭,刘黑闼也出现在了关内,跟突厥人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苇泽关及及可危。
他手里有兵无将,不得不征罗士信入府,充任左二统军府统军,统领兵马作战。
人他已经征调完了,需要李渊帮他补一份征调文书。
第二份奏疏是为罗士信、苏定方、谢叔方,以及李仲文四人表功。
其中苏定方、谢叔方、李仲文三人的功劳,他如实所奏。
到了罗士信身上以后,他做了一些手脚。
比如罗士信在赶到了苇泽关以后,什么也没做。
但是他在给李渊的奏疏里却写到,罗士信在赶至苇泽关以后,率领着齐王府左二统军府的将士,配合着苇泽关内的一部分将士,在井陉关故布疑阵,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让突厥人误以为是大唐的增援到了,吓退了突厥人。
此事虽然没有发生过,也经不起考证。
但报给了李渊以后,李渊会多给一份赏赐。
苇泽关上下拿到了赏赐以后,会明白什么叫做三缄其口。
李渊即便是经过了考证,得知了他是在谎报军功,那又如何?
李渊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宰了他?
别说他守住了苇泽关,逼退了突厥人,砍了刘黑闼,为大唐立下了大功了。
就算是他放弃了苇泽关跑路了。
李渊也得给他擦屁股。
所以李渊即便是知道了他在谎报军功,也会装作看不见。
有人看见了,李渊也会让他变得看不见。
咋地,儿子见手底下的人辛苦,问老子要点辛苦钱犒劳手底下的人,碍着你事了?!
李元吉写好了奏疏以后,派人快速的将第一份奏疏送了出去,第二份奏疏却没有动。
李元吉一直到三天后,罗士信醒了,在跟罗士信、苏定方、谢叔方、李仲文等人商量了一番后,才将第二份奏疏,大张旗鼓的送了出去。
同时在苇泽关张贴出了告示,将此次大战的所有的情况,从头到尾的给将士们梳理了一遍。
将士们在队伍里识字的人宣读下,得知了李元吉将自己的功劳分润给了他们以后,一个个高呼着齐王殿下仁义,
要为齐王殿下赴死之类的话。
在得知李元吉借着罗士信,又给他们谋了一份功劳以后,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说什么也要给李元吉立一个生祠。
至于谎报军功所要承担的后果,将士们一点儿也不担心。
有李元吉顶着,他们担心什么。
李元吉背后有李渊顶着,没人敢找他麻烦。
“你立生祠了?”
苇泽关关内刚刚搭建好的一处草庐内,孙思邈‘路过’李元吉身边,‘随口’问了一句。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将士们在瞎胡闹。”
孙思邈又问,“他们给你立生祠了?”
李元吉不明白孙思邈的意思,狐疑的盯着孙思邈道:“孙先生也觉得他们在瞎胡闹。”
孙思邈抚摸着胡须,盯着李元吉仔细打量了起来。
李元吉被孙思邈打量的有点头皮发麻,忍不住道:“孙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思邈一脸认真的道:“我在看你配不配。”
跟随在李元吉身后的宇文宝一下就恼了,“我家殿下怎么就不配了?”
宇文宝身侧一个没头发、没眉毛,也没胡须的汉子,也跟着嚷嚷,“我家殿下怎么就不配了?”
try{ggauto();} catch(ex){}
汉子正是之前那个胡咧咧的家伙,李元吉吩咐宇文宝帮他改头换面一番。
宇文宝就带汉子去搓了个澡,剃光了汉子身上所有的毛,又给汉子套了两层甲,汉子看着立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狗日的叫胡汉,跟宇文宝一个德行,也是个二杆子。
“不得无礼。”
李元吉制止了宇文宝和胡汉瞎嚷嚷,揣测着孙思邈的心思,对孙思邈道:“要不给孙先生也立一个?”
李元吉觉得,孙思邈有可能是在嫉妒他,所以以此试探孙思邈。
孙思邈瞥了一眼李元吉,不屑的道:“出了太白八百里,我的生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需要你给我立一个?”
李元吉愕然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这是在跟他炫耀吗?
“我只是觉得,你的生祠一立起来,天下其他的生祠将会暗然失色。”
孙思邈略带嘲弄的说着。
李元吉哭笑不得。
孙思邈是在告诉他,他的生祠一旦立起来,会拉低天底下其他生祠的水准。
“你自己在外面什么名声,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也不怕别人在背后骂你作秀?”
孙思邈见李元吉听懂了自己的话,也不再遮遮掩掩,毫无顾忌的开口。
“一个生祠而已,不至于吧?”
李元吉苦笑着道。
孙思邈盯着李元吉认真的道:“那你就不怕有人说你这么做是在洗刷污名,博取贤名,意图不轨?”
爱阅书香
李元吉一愣,神情渐渐的开始正经了起来。
“要是有人想害我的话,还真的会借用此事。”
他可以借着生祠洗刷污名,但不能借着生祠博取贤名。
太子李建成以贤名着称,他要是比太子还贤,那太子如何自处?
他刚刚才得罪了李世民,李世民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还没发作呢。
回头发作起来,有的他受的。
要是再将李建成得罪死了,那他就可以躺平了。
“多谢孙先生提醒。”
李元吉向孙思邈道谢。
一开始将士们闹着要给他立生祠的时候,他也只当是将士们在胡闹,并没有深想。
如今孙思邈这么一说,那他就不得不想一想了。
“宇文宝,你去告诉将士们,就不要为我立生祠了,要立的话,也是为此次亡故的将士们立一个奠祠。”
李元吉对宇文宝吩咐。
宇文宝毫不犹豫的应允了一声,他身边的胡汉也跟着应允。
孙思邈听到李元吉这话,相当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不仅一点就透,还能快速的将一桩坏事,变成一桩好事,确实不错。
“谢就不必了,给我一丁点肉就好。”
孙思邈在宇文宝走了以后,澹然笑着对李元吉说。
李元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以为孙思邈是好心提醒他,没料到孙思邈是惦记着他的肉。
“孙先生说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uu看书岂能轻辱。”
李元吉干笑着推脱,并且向孙思邈发出了反击,“孙先生乃是杏林高手,如今苇泽关上下有近一万的将士有伤在身,还需要孙先生出手相救。
为了方便孙先生行事,我准备奏请我父亲,在此处设立一处医署,由先生充任署令,直属于齐王府,这样先生即便是将人给治死了,也没人敢找先生麻烦。”
孙思邈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吹胡子瞪眼的骂了一句,“竖子!”
然后拂袖而去。
“让你惦记我的肉!”
李元吉盯着孙思邈离去的背影,咬咬牙。
“殿下,您让臣冒功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妥?”
一直跟在李元吉身后一言不发的罗士信,在宇文宝、孙思邈等人都离开了以后,苦笑着开口。
李元吉回归头,盯着罗圈着腿站着的罗士信,没好气的道:“谁说你冒功了?苇泽关上下有人说你冒功,还是长安城里有人说你冒功?”
罗士信脸色更苦了,苇泽关上下的嘴被李元吉堵的严严实实,苇泽关上下怎么可能有人说他冒功。
长安城里说话最算数的那个就是李元吉的老子,又怎么可能让李元吉担上冒功的名头。
所以,没人会说他冒功,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臣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罗士信执拗的说。
李元吉白了罗士信一眼,“你觉得不妥,你去弹劾我。谎报军功的是我,又不是你。”
“您……您这……”
罗士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元吉这明显是在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