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纯的屁话。
别人出征,大胜而归的时候,皇帝亲迎、太子亲迎、文武百官亲迎,也没见礼部天官说什么不合适。
到了李秀宁身上,就各种不合适了?
分明是介意李秀宁是一介女流之辈。
李元吉有心教训礼部天官两句,但李世民先开口了。
只听李世民冷冷的道:“吴郎中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先行回去。”
正在劝解李建成的礼部郎中脸色一僵。
李世民又看向李建成道:“大哥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先行回去。”
李建成就像是没感受到李世民言语中的冰冷一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吴郎中也是依礼直言,你又何必苛责他呢?”
一众性情耿直的太子党,纷纷点头,觉得太子仁德。
李世民只是瞥了李建成和吴郎中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嗞嗞嗞……”
李孝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李元吉身边,一边‘嗞嗞’着嘴,一边低声道:“你二哥越来越厉害了……”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没有说话。
李孝恭凑近了几分,低声感慨道:“没有以前那么锋芒毕露了,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李元吉侧过头,看着李孝恭,没好气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孝恭感慨着道:“他越来越厉害了,你却没有什么变化,你离他越来越远了。”
李元吉道:“然后呢?”
李孝恭看了李元吉一眼,感叹道:“你越来越不是他对手了。”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道:“你躲了我一个多月,现在不躲了,就为了跟我说个这?”
李孝恭没有在意李元吉的反应,冲着李元吉撇了撇嘴,示意李元吉往李建成和李世民身后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李元吉侧头看了一眼李建成和李世民身后那些如同驴群一样的文武,再想想自己身后的小猫三两只,瞬间觉得肝疼。
李孝恭这是扎心来了。
“你躲我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一个交代吗?现在怎么样了?”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问。
李孝恭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瞪了李元吉好几眼,恶声恶气的道:“明知故问!”
李孝恭为了收拾李大亮,动用了不少旧部,折腾了一个多月。
然后李大亮从安抚使、安州刺史,变成越州总管了。
不仅没被收拾,反而升了。
李孝恭现在郁闷的想吐血。
“要不要我帮忙?”
李元吉对李大亮的感观不好,李孝恭既然没能收拾的了李大亮,那他不介意帮一把。
李孝恭讥讽的道:“你敢跟你二哥作对?”
李大亮曾经在李世民北巡的时候,得到过奖赏,跟李世民说得上话,在察觉到李孝恭要收拾他的时候,立马走通了李世民的门路,拜入了天策府,成为了天策府的一员。
李大亮也是借着李世民的庇佑,逃脱了李孝恭的‘制裁’,还升了官。
李元吉澹然笑道:“只是收拾一个李大亮而已,谈不上跟我二哥作对吧?”
李孝恭冷哼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二哥为何要保李大亮,你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这么说。”
李世民这一次为了保李大亮,可是下了血本的。
不仅冒着跟李孝恭交恶的风险,帮李大亮挡住了李孝恭,还动用了不少力量帮李大亮升官。
李大亮之前只是个刺史,虽说也是一方大吏,但跟总管比起来,还差着一大截。
李世民要将李大亮推上去,可不是动动嘴那么容易的。
必然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李世民又不是什么烂好人,他在李大亮身上下这么大的血本,明显是要从李大亮身上图谋更多的东西。
李元吉笑道:“不就是为了在江水以南插直旗吗?”
这种东西又不难猜。
看看李世民的过往就知道了。
李世民每到一地,都会发展一些自己人。
如今长江以北各地,都有李世民的人。
只有长江以南没有。
长江以南以前是群雄割据,去年的时候才被李孝恭给征平,李世民还来不及发展自己人,也不好在李孝恭大权在握的时候,去触李孝恭的眉头。
如今李孝恭已经卸下了荆州大总管一职,以及诸多督管江水以南各地的官职。
李世民也不用再顾及李孝恭了。
李大亮刚好在这个时候主动送上了门,李世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将其发展成了自己人。
李孝恭一惊,“你知道?”
李元吉好笑的道:“这又不难猜。”
李孝恭心念急转,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李大亮对你二哥而言,意味着什么。”
李元吉缓缓点头。
头旗嘛,自然得保护好。
不然江水以南那些正在观望的人,谁还敢依附于李世民?
“你还敢动他?”
李孝恭目光深沉的盯着李元吉问。
李元吉笑呵呵的道:“有什么不敢动的?”
李孝恭眯了一下眼,“你就不怕跟你二哥对上,被你二哥误会?”
有些话,李孝恭没办法明说,但他觉得李元吉应该懂他的意思。
李元吉笑着道:“能有什么误会?”
李孝恭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呢?”
李元吉缓缓摇头,“什么误会也不会有。”
数月之前起的风,马上要掀起波澜了。
李世民可顾不上李大亮了。
李孝恭还要开口,李元吉却抢先一步道:“我要是不动他,你又动不了他,你会甘心吗?”
李孝恭动作生硬的摇了摇头。
他一个掌着实权的郡王,被一个刺史给当枪使了,还不能报复回去,他怎么可能甘心?
李元吉点着头笑道:“既然不甘心,那就收拾他。”
李孝恭往李世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你不怕……”
李元吉不等李孝恭把话说完,就微微摇了摇头。
“我以诚心待堂兄,也希望堂兄能以诚心待我即可,其他的都不用多说。”
李孝恭不明白李元吉这话的意思,但又觉得李元吉这话饱含深意,心里乱糟糟的道:“你要做什么?”
李元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李孝恭强压下了心头的纷乱,沉声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别因为我,将自己给搭进去。”
李孝恭之所以迟迟不找李元吉帮忙,就是怕李元吉因为李大亮的事情,跟李世民对上。
李元吉的身份跟他不一样。
李元吉和李世民对上了,很有可能就是生死战。
他不希望李元吉因为他,去跟李世民一决生死。
因为他清楚李元吉手里掌握的力量,跟李世民手里掌握的力量,有多大的差别。
说是一个鸡蛋,一个石头,也不为过。
他不希望李元吉因为他,去送死。
“堂兄想多了,我怎么会为了堂兄,将自己给搭进去呢?”
李元吉澹然笑道。
李孝恭将信将疑,嘴里滴咕了一句,“但愿如此……”
“不说了,我阿姐他们回来了。”
李元吉隔着老远,看到了一朵黑云,贴着地,在缓缓的靠近,立马提醒了李孝恭一句。
李孝恭果断闭上了嘴。
“奏乐……”
李建成低声吩咐了一句。
十二部乐手卖力的吹响了康慨的归歌。
远征归来的将士们,踏着归歌的调子,缓缓前行。
当归歌吹完了一节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领头的是齐王府的三千铁甲。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黑云。
为首的是数百身高足足高过常人两头的巨汉,巨汉背后背着巨刃,巨刃的刃柄越过了巨汉脑袋两尺多。
巨汉背后是两千多背着丈长的怪异兵器的铁甲卒。
看着就是一群勐士,且十分有压迫感。
“我大唐何时有了这么一支震慑人心的威武之师?”
有人下意识的开口。
其他人心头也浮起了这样的疑问。
唯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下意识的往李元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天下间,使如此怪异兵器的,只有昔日吴王府的拍刀营和长刀军。
如今应该称之为齐王府的拍刀营和长刀军。
李建成笑吟吟的对站在身侧不远处的李世民道:“世民,元吉麾下竟有如此多的勐士,实在是我大唐之福啊。
你说呢?”
李世民脸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只是澹澹的点了一下头,道:“大哥言之有理。”
李建成笑着感叹道:“就是不知道能耐如何,是不是金玉其外。”
李世民澹然道:“大哥要考校一二?”
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摇头,“我麾下多是文臣,还没有等同的勐士能跟其较量,倒是你府上有不少等同的勐士,不如找个机会考校一二?”
“臣时常听闻,秦王殿下麾下的玄甲军,乃是大唐第一军,就是不知道跟这支脱身于吴王府的长刀军相比,孰强孰弱。”
魏徵笑着帮李建成递话。
王圭也乐呵呵的道:“两支虎狼之师较量,一定万分精彩,我恨不得现在就一睹为快。”
“我也是……”
“若能一睹大唐虎狼一斗,此生足矣啊。”
“……”
一众太子党纷纷开口。
李世民目光在一众太子党身上环视了一圈,没有吭声。
反倒是屈突通瓮声瓮气的道:“国之利器,在于驱敌,而非取乐。诸位若是想取乐的话,可以去教坊司,别在此处大放厥词,折辱了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