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钧心里暗自赞叹君子美美与共,小人同而不和。这两人的意见虽然不一,却都是正直之人。
夏侯雄对着景渊道:“不知兄台名号,可否告知?”他说着也看了一眼边上的景钧。
景渊照旧面无表情:“不必了,不过是萍水相逢,日后也不会又见面的机会。”景渊说着对景钧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景钧对着夏侯雄和紫衣上官公子服了服身。
夏侯雄一脸可惜的模样抿了抿春对着景钧道:“后、后、后会有、有期。”
景渊一把抓过景钧的衣袖朝着马车而去。
景瀚被景渊甩的有点疼,这会委委屈屈的跟在景渊二人身后要上马车。
景渊折身瞪着眼对景瀚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去你的环采阁求学问去。”
景瀚撇着嘴都要哭了:“好二哥,你们不是专成来接我的么,捎我一程。”
“我们来接的是在坚白学院认真求学的三弟,那种烂到骨子里的纨绔白白的脏了我们景家的车。”景渊说着一把拽上了车门。
他是务必要上车的,一定要在路上央求这二人才可以,最后死皮赖脸的上车,却进不了车厢,只得将车夫赶下车自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景瀚一路上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着景钧和景渊求饶,一路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得到里面传出来一句答应他不告密的话。
景钧坐在马车里听着景瀚号丧心里不由得想着楼大夫人怕是要大失所望了,要将烂泥扶上墙实在是有点难。她是没打算将这事去告诉楼大夫人的,毕竟这是人家房里的事,楼大夫对景瀚那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关照,景瀚在外的事她不该半点不知,也许人家也觉得这是能巴结权贵的法子之一,怎么也轮不到她说话的。
景渊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一直未言声,良久开口对着对面的景钧开口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景钧愣了半晌忽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门前那几个纨绔出言不逊的话。景钧笑笑:“二哥不必说这样的话,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不必往心里去。”
景渊沉默半晌又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无用之人?”
景钧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自然不是,二哥心中有丘壑,只是他人未必可知。”景钧补了一句:“二哥只消依着自己的喜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她见过景渊屋子里那些兵书,她知道他是不俗之辈。她不愿意为了景家牺牲自己的幸福,同样的景家也不该把光耀门楣这种事都压在景家某一个儿郎身上。
景渊无声的叹了口气,复又闭上眼没再言语。
景钧知道他并不似外表那样仅是一个纨绔,他有自己的算计,就如自己有自己的算计一样。
景瀚嚎了一路,到景家门前不敢嚎了,死命的抓着景渊的袖子求饶。
景渊没好气道:“你若是想让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夫人那你就一直在抓着我去。”
景瀚无语,只得撒开。他想要再求景钧只见那丫头早就溜了。
景渊负气坐在马车里,这会子脸色还难看的要命。
景钧见他这副样子出声道:“二哥不必动气,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还有句话叫人管人累死人,个人有个人的活法罢了。”
景渊听见景钧这话愣了半晌。
景钧看着眼前之人,如夫人未必懂她这个儿子,她却是隐隐的懂了这个二哥的,董月娥说五皇子拿回来的南匈奴的舆图就是在胭脂铺子门前丢了的。
试问谁能有那样的本事能在太岁口上动土。
必是武功高强之人。
景钧知道景渊是有功夫的,至于有多深的功夫她却并不知。景渊向来是从来不关心景家别的房里那些人的,今日突然来坚白书院接景瀚也是有些异样。
“二哥,你来坚白书院是为了叹听舆图的消息吧?”不管景渊出于何种目的,此事非同小可。
景渊闻言脸色一变:“这话是何意?”
“无事,玩笑而已。”坚白书院是太子太傅所主持的,若是有风吹草动,不可能没有消息。
景钧原想景渊有别的目的,现在看来是想看看那些书生的反应罢了,他没看见他们高谈阔论,反倒是看见了他们一心拈花惹草。
是以,失望至极,不是对景瀚一个人的失望。是对当朝命脉,书院里的小郎君本是朝廷里的未来。
景渊久久未出声,终是无声的叹气,天下之大,所懂他者不过尔尔。她竟然懂了。
景钧见景渊并未出声挑起帘子来往马车的外面看去:“二哥你看这长安城比咱们在邑城时不知繁华多少倍。”
景渊借着景钧挑起来的帘子向外看去,街市两边尽是小商贩,人人脸上带着笑意。
“听闻南匈奴屡屡进犯边关,边关的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几次派出去也没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五皇子此去打退了南匈奴还给边关一方安宁。”景钧顿了顿道:“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多久,过多少太平日子看似与蛮夷无关,其实不然,舆图丢了看似无关紧要,但事关边境的安定团结便没有小事。”
景渊良久才出声:“当朝者若是励精图治也罢,若是学前朝皇帝声色狗马,昼夜荒淫,天下必是要乱的。”
景钧弯起唇角看着景渊:“二哥给我买的桂花糕是在那个铺子,也太好吃了,我要买些给母亲带回去,母亲定欢喜至极。”
景渊瞧着景钧一脸要流口水的模样:“马屁精。”家国天下,什么时候他心里也有了许多牵挂了。
二人买了桂花糕回了家,景瀚的脸还黑着,这会却不敢再求人了,只能当无事发生。
如夫人看见桂花糕张口就夸景钧孝顺。
景钧将功劳退给景渊。
如夫人嘴里说着这都是他应做的,脸上却已开了花。
景渊受不了如夫人那样子,受不了这温情的场面,直接溜了,接下来好几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景钧忙着胭脂铺子里的事,早出晚归。
兄妹二人都没工夫去楼大夫人跟前告状。
景瀚见二人这样益发的摸不清两人路数了,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大难要临头。这一来也不敢撺掇的,夹起尾巴做人,两点一线一时半会再也不敢拐进什么阁,什么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