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恒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车里打个盹,简直是找死。
因为闫筝生气了,气的双眼冒星星,像是下一秒就会全身毛发竖起,捶胸吐血。
良久后,觉得想吐的血应该被压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走吗?”
闫筝回头瞪他,将一百块捏成团砸向他:“你走!”
无妄之灾不过于此,温子恒摸摸鼻子,默默踩油门。
下一秒驾驶座的门被打开,闫筝伸手,白白净净的掌心朝上:“还给我。”
“什么?”
“钱。”
温子恒摸摸全身,掏出鼓囊囊的钱包递上去,钱包又被砸回来。
闫筝眉头紧缩:“我的钱。”
温子恒撇嘴,捡起掉在副驾驶座上的团团递过去。
闫筝默默的展开,缕直,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而后拉开车门:“你去住酒店!”
温子恒吞吞吐吐,蹦出一句:“何必呢?”
何必?
闫筝仔细回想那司机的话,觉得是可行的,毕竟他说他是过来人。
于是将温子恒拉了下来:“你个单身汉懂什么!”
温子恒瞪大眼:“我一个月前不是单身汉!”
“但你现在是,所以你拿什么指点我?”
温子恒憋了半响,憋出一句,嘟嘟囔囔的:“憨批。”
闫筝听见了,于是反驳:“你才是。”
幼稚的斗嘴半点意义都没有,温子恒下车,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走?”
闫筝关上车门,按上车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温子恒啧啧两声,觉得自己的主子没救了,烈女怕缠郎不假,但那是烈女,不是毒女,而且是看着便铁脸无情的毒女,会心软才奇怪。
他揣着兜走了。
闫筝按下车窗,心里酸还带着不甘心。
若是方才不等她回头,自己也该在上面。
唐浅夜里睡的非常好,前所未有的踏实,连带着醒来时的手僵都松快了很多。
她拉开窗帘看楼下,闫筝的车还在下面。
昨夜的话她隐约听见了,却没什么感觉,就像闫筝之前进环水,进贫民窟,挤进她宾馆的房间,说白了都是他的主观臆想,强硬霸道不讲理,还当她是他见不得光的老婆。
其实早就完了。
唐浅脸冷下来,梳洗好后从后门出去吃早餐。
店铺距离影视基地不远,周边的铺子很多,不乏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
唐浅很喜欢,要了碗豆浆,挑个人群多的角落坐下,慢慢的喝。
她现在在学习怎么不畏人群,也在学习怎样生活。
但还是不太懂。
就像隔壁桌的大爷在教训自己的老伴。
“吃饭要细嚼慢咽,吃这么急,呛死了怎么办!还想抱孙子,去天上抱啊。”
那老奶奶是个好脾气的,虽然嘴巴不饶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能不能积点口德,抱不上孙子都是因为你这张嘴。”
但到底吃包子的动作慢下来了。
两人还在争吵,老大爷各种看不惯老奶奶的样子,去帮她擦嘴的时候却很温柔,三个包子馅被吃光了,他埋怨的的瞪她,说她一身的臭毛病,然后拿筷子夹起包子皮,塞进嘴里。
老奶奶便笑,笑的花枝乱颤,咯咯咯的。
很奇怪的感觉,全是无效交谈,上句不挨着下句,明明是细嚼慢咽的开端,最后却是儿子儿媳不愿意要孩子的结尾。
唐浅默默的喝豆浆,无端的觉得有点开心。
只是开心在下一秒顿住了,因为闫筝坐在了她对面。
一脸没睡好的疲倦。
唐浅起身走人,下一秒手腕被攥住:“坐下。”
以后这些都是自己的街坊邻居,闹难看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唐浅忍气吞声的坐下。
闫筝喝的白粥,吃的鸡蛋。
慢条斯理的,很赏心悦目,不看臭脸的情况下的确如此。
他就这么闷闷的转勺子,冷不丁的将勺子递过来,里面是一勺粥。
白米粥。
唐浅皱眉避开,烦烦的瞪他。
闫筝扁嘴,带点违和又陌生的可怜兮兮。
这种表情,唐浅从未见过,乍一见有点好笑,还有点荒谬。
于是一字一句道:“装出的可怜不适合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闫筝愣了愣,将勺子收回,木楞的看着唐浅起身就走。
身上还穿着那晚的羽绒服,在宾馆的那件。
他眼角能瞄见。
黑漆漆的亮色,不好看,因为显的唐浅心也是这么黑。
唐浅往回走的时候肩膀塌了。
她其实有个坏毛病,不管是对梁子谦或者是对闫筝。
总觉得再见面应当会看淡天边云彩,给不光彩的曾经盖上一个温柔的印章。
但事与愿违,不管是梁子谦,亦或者是闫筝,再见面还是那般,像死狗一样,宁死不改。
到底是他们欠了自己。
还是自己欠了他们,混淆一起,她甚至都些模糊。
走到后门去掏钥匙,身后多了个影子。
“我们谈谈。”
唐浅回头挑眉:“你应该去找你外甥谈。”
方想年嘴边叼着一根烟,猩红的光点像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你能听懂我说话。”
唐浅一眼不错的盯着他,隐约感觉面前这个精英律师有些急躁,还有些烦。
像针对自己,也像针对旁人。
她觉得有点意思,因为她见过的,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男人,唯有他一个而已。
于是她收了钥匙,昂首:“走吧。”
说谈谈,不过是在车里。
加长的豪华车,后面很宽敞,没有他身上应该有的乱七八糟的香水味,素净的唐浅都不太习惯。
这三个多月,她没有见过方想年,却知道他那些数字庞大的情人。
各种香水味混杂,只是颦眉想起这个名字,就自然闪过无数种味道的香水。
唐浅靠边坐了坐。
方想年眼神淡淡的,丢了还剩尾巴的香烟。
“你和闫筝见过了。”
“恩。”
“怎么想的?”
唐浅沉默,而后回看他:“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