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握着手机的手很紧。
她低叹一声:“抱歉,打错了。”
她刚才实在是鲁莽了,不管是不是邢远乔,在卞山,如果没有闫筝的首肯,她哪个律所也去不了。
更何况……邢远乔前后转变太大,而且给自己的名片不是工作室的,是私人的,背后什么意思,深究的话实在说不清。
刚打算按下挂断,手机屏幕那端传来邢远乔的轻笑。
“唐浅。”不是疑问,是肯定。
唐浅微怔,重新竖起手机:“是我,邢律师。”
对面顿了顿:“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唐浅嘴巴开合,想说话,声音无端的就哽咽了:“您却没变老。”
其实不想承认,但也没办法否认。
邢远乔于她的意义太过蜚然。
从那里出来后,唐浅站在门口迷茫了很久,左右两边的路她不知道该走哪条。
因为无处可去。
邢远乔在她后面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很平淡,丝毫未把她当成一个潜在杀人犯。
他说:“你还小,接着去读书吧。”
然后指向正前方的路,说:“往那里走。”
左右的小路,一方泥泞不堪,一方崎岖不平,唯有正前方宽广的大路,平坦干净,像是一条路走下去,便可以洗去满身脏污。
打那后,唐浅再没见过他,但他的影子和声音,却一直映在她脑海中,多年来从未变过。
以至于在那个半山腰的惊鸿一憋,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邢远乔第一面却没认出来她。
唐浅失望之余却也接受,因为认不出来有认不出来的好,毕竟混的的确不怎么样。
如今乍一被认了出来,什么收为学生是别有用心,都被多年前的影子和声音盖住。
脑中闫筝叫嚣着不行的天平输的一败涂地。
她觉得,没有第三方选择,她想要的老师只能是邢远乔。
快速收拾好声音,她试探的叫他:“老师?请问我明天可以到律所报道吗?”
对面又低笑了一声:“自然。”
唐浅欣喜雀跃,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老师早点休息,明天见。”
对面恩了一声,电话却没挂断:“想成为什么样的律师?”
唐浅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谨慎后说:“好律师。”
对面呵了一声,明显对这没含金量的回答不满意。
唐浅却只能说出这个答案,毕竟……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挂了电话后,她原地呆住很久,随后长出口气。
门被推开,闫筝回来的比她要快很多,而且明显听见了她讲电话的声音,唐浅坦然的起身:“我明天去律所报道,你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自然回归的还是在车里最后的选择。
要么结束一段畸形的恋爱,要么……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
闫筝将手里的餐盒放在桌面,压根就没打算回应她。
唐浅很怕他到事前在找事,例如以前那些不入流的找人跟着她等等。
于是走到他面前,探头问他:“你到底什么打算?今天要说清楚。”
闫筝默默的想,她根本不在乎自己选择哪一样。
他伸手打开餐盒,一样样的拿出来,就是不回答唐浅的话。
唐浅不依不饶的围着他:“你说话。”
她觉得闫筝的气场比往常多了点什么,深究的话,就是死气沉沉,但又不是那么确定。
这想法让她很不安,于是她歪下脑袋,凑在他下垂的脸上看:“到底怎么办?”
闫筝终于说话了,单手揽过她的脑袋,声音特别低:“你亲亲我。”
唐浅不乐意,因为闫筝像大狗,对他有点颜色就很激动。
激动后就开始闹腾,最后根本没有办法去正常协商一件事情。
闫筝就靠近她,沉沉的说话:“你亲亲我。”
两人挨的太近了,呼吸交错,空气都开始变的稀薄,但是唐浅腰肢别在餐桌一边,歪着身子很难受,她颦眉,想挣开他的手臂。
闫筝不让,另只手揽着她的脖子,死死的盯着她:“你亲亲我!”
唐浅不动了,感觉腰侧被挤压在棱角处,酸疼酸疼的,但闫筝依旧誓不罢休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亲亲他的脸颊,很敷衍的那种。
闫筝眼底闪过不满意,腾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唇角。
唐浅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里格外喜欢,蜻蜓点水的对自己时也是那里。
明明三年间,除了夜晚那些的时候,连点亲密的接触都没有。
最后等急了,闫筝自己凑上来,将唇角印在她的嘴巴上,接着放开手,继续低头摆饭。
唐浅揉了揉酸软的地方问他:“到底什么打算?”
闫筝将盖子一个个打开,将卫生筷掰开说:“洗手吃饭。”
总之就是没有结果的问话。
唐浅不高兴了,闫筝就牵着她的手给她洗,一点点,一根根,就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说话:“要司机接送,还是……给你配个车。”
唐浅一惊,手指蜷起:“你是……同意了?”
闫筝的脸色看不清,声音却传了过来:“问刑有两个合伙人,另一个我正在找他的资料,等消息出来了,我会让他照顾你。”
唐浅笑眯眯的回应:“不用,我是去学习的,坚决不搞特权。”
闫筝给她洗手的动作停了半秒,接着说:“外入学生不比本律所实习生,在律所里干的都是最脏最累,最琐碎的工作,邢……你自己注意点,该拒绝就拒绝,不要干那些。”
唐浅觉得自己的手都洗秃噜了,但水很烫,冲洗的很温柔,于是就没挣脱,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我学设计接到的第一个珠宝单子,是个很难缠的大叔,戒托的角度,钻石的折射点,不止是前期的成品图形,连后面的打磨保养,是否好清洗,戒托的材质与钻石是否匹配等等等,都锱铢必较到极致,后来因为到手的钻石分数和原定的尺寸不相匹配,便又把之前的方案全部推翻,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