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确定是在装傻。
于是跟着装下去,笑盈盈的挽着她的手臂说话:“总之,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唐浅没理她,侧身过去吃早饭。
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全身都在散着疲乏的味道。
下午的时间,关于腾远的消息递进来了。
请的律师是邢远乔,对面的律师很巧,是方想年。
唐浅觉得是有备而来,舅甥俩人是预谋好的。
她长出口气,隐隐觉得这次应该可以名正言顺的取消订婚了。
傍晚的时候。
杨夏打进来电话,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和七嘴八舌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不过又多了点色彩,说是腾远的价格出的不低,没妥协的原因在于闫筝插手了,而且对面也真心想为自己的妹妹讨回公道。
唐浅恩了一声。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不高兴。”唐浅的笑有些勉强,邢远乔的话始终在脑子里面打转,总也消不散。
杨夏顿了顿,声音很小,带了点坏:“你不会是因为订婚不会取消所以不高兴吧。”
唐浅脑中的弦崩了:“不会取消?”
“等我哥回去,你问他吧。”
杨夏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唐浅看了眼黑屏的手机,沉思了很久,给邢远乔打了一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接,她没再打,将手机丢在了床上。
等到睡觉的时候,才察觉手机里进了邢远乔的三个未接电话,她手机开了静音,没看到。
说不清什么感觉,她没回,将邢远乔的手机号拉黑了。
闫筝是深夜回来的。
开门时比平日多了明目张胆,进来就扑到了床上。
唐浅没睡着,在看书,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
“能纠缠他多久?”
这种事故可以立案,但是想定腾远的罪很难,更何况当事人姑娘都不在了,最后的结果会不了了之。
“一个月左右,他自顾不暇。”
唐浅点了下头:“一个月足够你拿回腾氏的金融数据。”
她说完,伸手递过去一个优盘。
闫筝看了一眼,没问什么,但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将掌心握紧,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最后一次,不准乱来了。”
唐浅笑了笑,点头说好。
夜晚睡下的时候,她的心始终沉沉的,因为闫筝没提取消订婚的事。
沈言湘第二天说胳膊疼,不愿意医生上门,想去医院做系统的检查。
唐浅和她一起去。
沈言湘要拍片子,她觉得闷,在外面等她。
面前都多了一个人,是葛洋洋,比一年前在律所的那次瘦了。
“专程来找我?”
葛洋洋说是。
唐浅看了眼四周的保镖,将她领到人少的角落。
“你知道什么?”
葛洋洋环胸睨她,眼神里全是复杂。
“你爸的事情,证据不足,模棱两口,最后定罪是因为证人泼上来的污水,当年的那个证人,邢律找到了,唐浅,我们合作吧,为你爸翻案。”
唐浅眼神紧紧的揪着她,想看清她眼底的真实有几分。
她声音有些发哑,沉沉的,像是被车轮反复碾压过:“翻案了又如何?”
唐浅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还是杀人犯的女儿。”
唐浅的反应不在葛洋洋的预想之中。
正常的儿女听到有翻案的可能,下意识第一句问的是,怎么翻案,胜诉的几率有多大,会不会对现在的生活造成影响,没有人像她这般。
她深吸口气说话:“虽然国内没有什么像样的翻案案例,但是海外有,还有,邢远乔会帮你。”
唐浅听到的最荒谬的话就是最后一句。
她讥笑不已:“你方才也说了,我们合作吧,合作的前提是共赢,站在你的角度来看,邢远乔想要的可能是扬名立万,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他在乎的东西绝对不是扬名立万。”
唐浅说完不想说了,转身想走,手腕被扯住。
葛洋洋拽着她的手臂,眼底浓浓的不解:“那是你的父亲啊,你难道想一辈子背负杀人犯女儿的罪名吗?”
“罪名?”唐浅反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生为杀人犯的儿女变成了罪?”
唐浅一字一句的说:“我寥寥二十余年,只欠过一人,你凭什么因为我的出身,为我定罪?”
她接着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还有……就算唐粱梦翻案了又如何?我还是杀人犯的女儿,因为我……”
唐浅顿了顿,没再说,去甩她的手,却甩不掉。
葛洋洋攥她的手很紧,语速又快又犀利:“我入行好几年了,一直跟着邢远乔,所以接触的案件大都是刑事案件,唐浅,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是怕翻案不成,最后事情被曝光,惹万人议论,从此余生不得安宁。”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翻案,你的父亲永远都是杀人犯,这对他公平吗?毕竟他是无辜的啊。”
唐浅顿住了。
眉眼垂下,被树木罩住了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漆黑的看着她,全是冷冽。
她笑的凉薄:“公平?他的事,凭什么和我提公平?”
她成年后不止一次对着黑暗发问:既然不爱我,生我做甚?
只是已经没机会了,因为年幼时不知道世上还有“爱”这个字眼。
葛洋洋不解的盯着她:“和父母谈公平?你的命都是父母给的,你和他们聊什么公平?你有什么权利聊!”
唐浅没说话,深深的盯着她,半响后吐出一句话:“真羡慕你的父母,养出你这种孝顺的女儿。”
说完不等回应,接着说:“若是我的父母还活着,我大约会大逆不道的打他们一个耳光,问他们为什么当年不掐死我。”
说完,决绝的将手抽出来。
她摸了摸被葛洋洋指甲划出一道痕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放下,转身。
转身的刹那看到远处台阶上正在看着自己的沈言湘,眼神骤然变冷。
沈言湘并没有清晰的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但是隐约间还是听到些东西。
例如“杀人犯”之类的。
她眼睛闪了闪,笑着迎上去,“那是你朋友?”
唐浅没回答,皱眉看了眼她包的像粽子的胳膊:“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医生给我开了止疼药,还说我可以玩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