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虚影便渐行渐远。
杨夏找出眼镜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咖啡厅的门开了又关,只剩门口迎客门铃,叮叮当当的响。
再剩下的就是穿着黑色大衣男人的背影。
杨夏默默的看着,看那个背影消失,随后面无表情的收拾东西,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色刚擦黑。
保姆上前接过杨夏手里的棉服挂上,不时忐忑的看看杨夏。
杨夏蹲下身抱孩子,闻到孩子身上浅淡的松木香后没说话,只是笑笑。
隔天她去找了唐浅。
“我下个月要去国外跟个选题,小布丁……交给你了。”
唐浅微怔:“你最近又不是没去过,打个电话就行的事,怎么这回大张旗鼓的跑来说。”
杨夏送她个白眼:“亲自来说还惹你嫌?”
唐浅笑了一声,收敛了神色道:“方想年出来了。”
杨夏笑的坦然:“恭喜,你这么久的心血没白费。”
唐浅抿唇,手搅在一起:“我只是……不想闫筝伤心。”
闫筝那段时间什么样,杨夏看在眼里,听见这话笑笑:“现在出来了,挺好。”
唐浅:“那你呢……会难过吗?”
杨夏挑眉:“我难过什么?法官不是已经判了吗?执照吊销,判三缓三,已经算是给他作伪证的惩罚,这些就足够了。”
唐浅恩了一声,犹豫片刻:“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方想年也来,算是接风洗尘。”
杨夏没犹豫,说了好。
接着起身走了。
她来的时候没开车,这会走着回去,走着走着头顶便开始飘雨丝。
杨夏抬头看了一眼,厌烦的颦眉,招手叫了辆出租车走了。
到家的时候小布丁刚醒,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过来,甜蜜蜜的说:“妈妈,我中午的时候出去玩了。”
杨夏亲亲她的脸蛋:“外面冷不冷啊。”
小布丁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毛茸茸的手套:“爸爸给,不冷。”
杨夏脸上的笑有些僵。
保姆支吾道:“你要是不高兴,我……下次不让他见孩子了。”
杨夏笑:“不用,他还有他们都比我会带孩子,该见肯定得见。”
保姆看着她的背影嘀咕。
再会带孩子也赶不上自己的亲妈啊,毕竟小布丁小的时候是杨夏带大的。
杨夏回房间赶稿,赶着赶着就忘了时间。
手机响,她接起。
“到哪了?”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了,“你们先吃,我现在过去。”
“你还在家呢吧。”
杨夏起身收拾东西:“马上就出发了,你们先吃。”
“方想年在你家楼下等着呢,别带孩子了,你直接坐他的车过来吧。”
杨夏手指微蜷,说好。
挂了电话后,围了个围巾出门。
外面还下着小雨,杨夏没打伞,大步走过去拉开黑车的后座门。
前座坐着的就是方想年。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杨夏。
接着踩了油门出发。
“近视了吗?”
杨夏恩了一声,眼睛看着窗外。
面前的车窗往下滑,杨夏按了按,往下滑的车窗重新往上,严丝合缝,想涌进来的小雨被挡在了外面。
一路无话。
杨夏下车的时候是小跑的,从院子门口到院里的洋房前还是淋了一肩膀的雨。
唐浅迎上来把她的外套脱下来,嗔怪了一句:“你怎么不打伞?”
杨夏笑:“忘了。”
闫筝嗤笑一声:“她是故意的,小时候最喜欢淋雨。”
杨夏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了是小时候。”
说完走去厨房帮忙。
唐浅将闫筝和杨夏一起推出去,全是嫌弃:“你俩都是五谷不分的,做出来的饭还让不让人吃。”
闫筝低头抱怨,嘀嘀咕咕的全是唐浅最近老嫌弃他。
杨夏笑笑,走去客厅打开电视。
方想年就是这会进来的。
客厅瞬间一静。
闫筝走上前问:“洗澡了吗?”
“恩。”
“里外换干净了吗?”
“恩。”
没再说话了。
杨夏目不斜视的看电视。
闫筝又凑去厨房。
方想年坐在餐桌旁跟着看电视。
唐浅手脚麻利,饭出来的很快。
在杨夏的印象中,这种四人的饭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她洗了手吃饭,和唐浅坐在一起。
方想年和闫筝坐在一起。
杨夏觉得挤,“怎么不买个大点的餐桌?”
闫筝抿唇笑:“家里就我俩,要这么大的干什么?”
“孩子呢?有了孩子不还是要买,对了,你俩什么时候要孩子?”
唐浅翻了个白眼:“闫筝的烟什么时候完全戒掉,什么时候要。”
方想年插了句嘴:“唐浅从西北回来不是戒了吗?”
场面又是一静。
方想年没说话了,因为想也知道为什么刚戒了又开始抽。
因为在里面的方想年。
大概男人的情绪都是内敛的。
不管是闫筝,还是方想年,最后都只是碰了杯酒,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唐浅叫司机开车送方想年和杨夏一起回家。
杨夏拒了,要了把伞,说走着回去。
这栋洋房在市中心,距离杨夏现在住的洋房很近。
唐浅依了,给她找了把伞。
方想年倚在门口抽烟,看她在他面前撑起了雨伞,然后抬脚迈进了黑夜。
闫筝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下巴怼着杨夏:“饭没塞,她自己有好好的吃,水也是,觉大概。”
“什么叫大概?”
“她最会装睡,你比我清楚。”
方想年没说话了,扔掉烟头,扭头朝闫筝要伞。
闫筝凝眉看他半响:“小舅,不然就算了吧。”
方想年微怔,接着笑笑:“就是算了,不然呢,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这个案子若是换了杨夏的角度来看,不公。
因为他们知道内情,但杨夏不知道。
所以自己姐姐的命,只换了方想年的判三缓三,真的不公。
方想年找了把雨伞递给他:“烟戒了吧,你抽的太凶了。”
据悉闫筝打进去的钱,全拿来买烟了。
方想年笑笑:“我又不备孕。”说完打着伞朝杨夏的方向走了过去。
杨夏的步子慢,方想年的步子大,不过几分钟,方想年就追上了杨夏。
但杨夏没在走,在路边的遮雨棚下站着,拿着纸巾,抿着唇角,一脸嫌恶的擦着身上的雨水。
方想年颦眉,凭空踢了踢腿,因为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