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去敲了杨夏的房门。
杨夏刚起,在自己摸索着叠被子,听见凯迪进来笑笑:“碰见雨先生了?”
凯迪恩了一声:“雨,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昨晚让他进来的。”
“他是个大男人,虽然瘦了点,但那么高……”
杨夏打断:“没事,就当请个住家的园丁加保镖。”
杨夏都说了没事,凯迪自然不再说什么。
只是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之前也没哪个保镖能住进来。
杨夏摸索着去梳头,听见她还没走,疑惑:“怎么了?”
凯迪将门关了,凑近小声说:“我看见他在洗手间洗床单。”
杨夏怔了下,慢吞吞的,脸红了。
她随口敷衍了几句,将人打发走了。
方想年年轻时很肆意,而立之年时很潇洒,尤其是在那方面,后来杨夏没刻意打听过,却也知道好像老实了点。
现在这是?
闹哪样?
她梳头梳了半小时,梳的脸越来越红。
房门被敲了下,她说了进来,然后摸索着去拿头绳。
手摸摸索索,呲的一声,被扎了下。
她小声吸气,将手指抽了回来。
下一秒,好闻的古龙香水味道传来,随后手指被捏住。
杨夏怔了怔,抿唇,僵住。
然后唰的一下抽回手,有些结巴:“谁让你进来的?”
方想年拿过她的手写字:“疼吗?”
其实不疼,杨夏抿成娇气了下:“疼。”
手指被重新拿回去。
都说看不见了,五官感知会放大很多倍,杨夏这会就是,放大到方想年吹在她指尖带出的风,感觉都多了点酥麻。
她脸通红,手指蜷了蜷,有点想看看方想年这会的模样。
又不怎么想看。
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察觉到指尖的血被拭去,她不自在的将手抽了回来:“出去,以后没经过我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杨夏竖着耳朵听方想年的动静。
手心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捏了捏,是头绳。
然后脚步声远离,门被关。
杨夏浅浅的长出口气,拍了拍不争气的心脏,慢吞吞的将头发扎好。
摸索着出去的时候,凯迪招呼吃饭。
餐桌旁传来砰砰的响动。
杨夏:“什么声音?”
“雨在打磨桌子的棱角,说出来一道刺。”
杨夏哦了一声,摸索着坐好。
凯迪往她手里塞了一碗粥:“这是雨煮的,说你会喜欢。”
温度刚好。
杨夏喝了一口,有些怔讼。
是大白米粥。
很熟悉的味道。
是方想年的味道。
她笑了笑,将粥喝光,然后又要了一碗。
凯迪诧异。
杨夏刚来的时候饭量不好,后来逐渐好点了,也就一般,如今还要喝?
她噼里啪啦的说确定?会不会不舒服?
杨夏摇头笑笑,带了点娇气:“快点,快点。”
凯迪受宠若惊,勺了一碗递过去。
杨夏这回喝的慢,一边喝一边和蹲在旁边修理桌子的方想年说话。
“你会做什么菜吗?”
方想年停下,打字。
语音播报:“你喜欢的,我都会。”
杨夏又觉得方想年不适合当间谍了,因为太不善于掩藏了,自己就算不是敏感度比较高的记者出身,只是个寻常的女性,也能觉出这句话不对劲。
她正想说话。
语音播报干巴巴的回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擅长做饭,和大厨相比差点意思,但还不错。”
杨夏噗噗噗的笑了。
对着方想年的方向:“我给你加工资,你以后每天帮我做顿饭行吗?”
方想年愣了下,看着她的笑脸,下意识手伸出去,撩了撩她额前的发。
杨夏怔了下,没动。
古龙香水味夹杂着方想年指尖的温度,缕着她的发别到她的耳后。
杨夏还来不及耳朵发烫,被凯迪一声尖叫给吓的一个咯噔。
她顿了顿,眨眼:“怎……怎么了?”
“流氓!”
杨夏微怔。
凯迪已经蹦了起来,对着方想年叽里呱啦的冒出一堆话,有英文,有当地语言,聚焦在一起及拉呱啦的什么都有,反正不怎么好听。
杨夏刚想劝架。
机械音传来:“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分寸。”
杨夏怔了怔,又笑了。
快三十七的人了,怎么有点可爱?
方想年的脚步在耳边渐行渐远。
杨夏淡道:“别对他这么凶。”
凯迪委屈道:“我觉得他像是对你有意思,雇主一直在说,让我提防坏人。”
杨夏语气放软:“他不是坏人,他……”
杨夏有些怔讼。
方想年是坏人吗?
抛去夏杨的事,抛去他怎么都不喜欢自己的事。
就像闫筝说的,方想年从年幼到年长,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半分。
哪怕她是他仇人的妹妹,也是这样。
她笑了笑:“雨,不是坏人。”
“你是不是认识他啊,我怎么觉得你对他这么包容,明明除了杨峰,你对男的一直都很排斥。”
杨夏抿唇:“我不认识这个哑巴雨先生。”
她认识的不过是个筋疲力尽,彼此都被折磨的很累的方想年罢了。
而今,他不是方想年,就是个不怎么会演戏的哑巴男人。
她重申:“真的不认识。”
凯迪嘀嘀咕咕的不说话了。
杨夏吃好饭,摸索着棍子想出去,到门口问了一句:“他去哪了?”
“说是出去买种子了。”
杨夏哦了一声,觉得他大约会白跑一趟,因为国内的种子,在这里根本种不出来,而且买不到。
她牵着乐乐出门。
之前有个八十九岁的老奶奶找上门来,想要留一个自传。
杨夏写了好些天,今天刚好腾出手去送。
她点着棍子朝前走。
绕过三个街道,在门口驻足。
老奶奶房子前有一片花。
浓郁的花香处就是她住的地方。
她叩了叩门。
没有人应。
隔壁的邻居出来说半夜去医院了。
杨夏上次碰见她是五天前,声音中气很足,是个健康的人。
她有些担心:“怎么了?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她,是她的前夫,离婚好些年了,昨天半夜她前夫被拉去了医院,她接到消息就去了。”
杨夏捏紧手中的袋子。
慢吞吞的掉头回去。
采访自传的时候,老奶奶说过,她一辈子豁达,这辈子始终没办法原谅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