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乐站在那儿听了一个时辰,听得头晕脑胀,总结起来就那么几句话的事儿,他们竟然生生讲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明白。
果然,刚出了祠堂,刘氏就小声问:“你们听明白了吗?我咋有些迷糊呢?”
陈氏其实也被绕得头晕:“好像是说要通风,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还要多清扫?”
齐乐乐道:“桑叶要干净不带水,蚕房要能通风,但不能暴晒,要及时清理粪便和桑叶残渣,此外,还要防蚊虫鼠蚁。”
言罢,周围寂静无声,片刻后,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四丫,你都听明白了?快给婶儿说说。”
“是啊,婶儿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好些话没听清呢!”
“你哪是耳朵不好使,是脑子不好使吧!”
“就你能!那你别听啊!”
“你们别吵了,让四丫来说。”
齐乐乐笑了笑,倒也不藏私,将刚才听到的又细细说了一遍。
谢子安远远看着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齐乐乐,眼底带着几分不自察的温柔笑意。
眼看着大家问个没完,陈氏道:“好了好了!这蚕种都还没拿到手呢,问那么多做什么?记得住吗?”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齐乐乐笑道:“是啊,婶儿,左右我也要养蚕的,等拿了蚕种我们再说。”
听了这话,大家才安了心,觉得齐乐乐这煞神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等人都散了,齐乐乐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谢子安,步调轻快地向他走去:“你一直等在这儿吗?”
“嗯。”
“早知道我一个人来了。”齐乐乐说着,伸手将谢子安肩膀上的落叶拂开。
谢子安僵了一瞬,随即笑道:“走吧。”
“嗯,回家!”
走在路上,齐乐乐将刚刚在祠堂里听到的内容说了,又道:“若是打算养蚕,那蚕房最好选南北向的房子,多开几扇大窗户,窗户上还要做一层纱网。”
“好。”
“兰秋想把桑林地卖给我们,有了她的六亩,加上之前齐家送的一亩,暂时就够用了。”
“嗯。”
“其实我觉得田地也不用急,等手头宽裕点再说。”
齐乐乐说着,开始掰手指头:“你算啊,盖房子得不少银子,那两家人的口粮也是个不小的开支,还有买种子的钱,还有日常开销……”
谢子安伸手,将她的手指连同整个手握进掌心:“我一本书能卖20两。”
齐乐乐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谢子安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偷偷拿了爹的珍藏抄录的,20两都算便宜了。”
“要我夸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吗?”
谢子安笑开了怀:“夫人妙赞。”
齐乐乐忍不住也笑起来,过了会儿,才道:“就算挣钱,也不能乱花啊,你抄书那么辛苦。”
“再说,你自己还要读书是不是?总不能成天就惦记着抄书。”
谢子安握着她的手摇了摇,道:“我这么辛苦,夫人是不是要犒赏一下?”
齐乐乐用力抽回手,问:“说吧,想吃什么?”
“劳烦夫人也给我做个好吃的。”
齐乐乐一愣,随即想起这话是她之前哄谢子文的时候说的,不由有些无语:“好好好!给你做!”
然而,这顿好吃的今日却没法儿兑现,因为谢子安又陪着谢岱去城里了,据说今晚不回。
趁着谢子安不在,齐乐乐迫不及待拿出那本宝镜记,想看看后面的剧情。
小半个时辰后,她默默合上了书页,决定还是等谢子安讲给她听。
吃过晚饭,陪着苏雅娴和谢思娴说了会儿话,齐乐乐回到房里,趁机进了趟空间,感觉自从成亲以后,她的私人时间和空间都被压缩得厉害,好几天都进不了一次空间。
齐乐乐走了一圈儿,见空间里一切如常,各种作物长势良好,也就不再理会。拿了纸笔回到房间里,打算好好规划一下。
家里现有16亩良田,从杜江那儿买来的6亩地,齐乐乐准备种上棉花间种玉米;从齐保江手里买的那10亩地,她想一半种上玉米套种大豆,一半种上大豆间种芝麻。
眼下距离大豆种植还有两三个月的功夫,便是玉米和芝麻也还要月余,这样看来,倒是不急。
比起播种方式,更要紧的是有机肥,肥料跟上了产量才能显著增加。
但有机肥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出来的,也不是齐乐乐一个人能做的,不过,不是还有谢子安吗?只希望他日后不要后悔今天的那个承诺。
想到谢子安无奈却又不得不做的模样,齐乐乐偷偷笑弯了眼,好似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此外,谢家宅子这附近的地也不能浪费了,养殖场开不起来,但可以种果蔬啊!葡萄可不就是这个时节种的?回头酿成葡萄酒,不也是个挣钱的买卖!
齐乐乐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是被现代社会思维禁锢了,总想着靠买卖东西挣钱,却忘了在古代,最不缺的是土地,土地的产出才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而且她有空间的泉水,可以让果蔬长得更好!这现成的金手指怎么就被她给忘了呢?
有了新思路,齐乐乐豁然开朗,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这才打着呵欠爬上床。
明明困得很,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齐乐乐偏过头,看向平日里谢子安躺着的地方,幽幽叹了口气。
习惯真可怕!她不过才嫁进来几天?竟然会因为身边少了个人而失眠!
……
城里,一家后宅的书房烛火通明。
一人道:“边关大军压境,朝中已经吵了几日。”
“吵出结果了?”
那人道:“昨日下了圣旨,今日大军已经开拔。”
“哪个皇子去的?”
“六皇子。”
谢子安的指尖动了动,面上分毫不显。
谢岱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没去?”
那人低声道:“皇上近年来圣体欠安,太子哪敢离京。”
谢岱颔首不语。
那人又问:“先生怎么看?”
“难。”
“私以为,太子不去,以六皇子的势力,独木难支啊。”那人叹了一声:“只是百姓苦矣。”
谢岱道:“虽难却未必不行,且先看看。”
“也唯有如此了。”
一夜秉烛夜谈,直至城门将开,谢岱方才起身告辞。
“不必相送。”
一宿未眠,谢岱的面色不见丝毫疲态,待上了马车后,吩咐道:“多买些田地,多试试不同的种植方式。”
谢子安应了一声。
“银两可够?”
谢子安道:“尚有富余。”
谢岱颔首。
马车晃晃悠悠驶出城门,走在官道上。
“不必担忧,六皇子这些年韬光养晦,早已今非昔比。”
谢子安道:“我并不担忧。”
谢岱曲起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说来听听。”
“太子太心急了。”谢子安道:“皇上圣体欠安,却不落一次早朝。可见这欠安未必是真,试探几位皇子才是。”
“此次大军压境,本该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太子却拱手相让,还把一众皇子中势力最为单薄的六皇子推出去。”
“皇后的母族势大,皇上忌惮已久。太子如此行事,只会让皇上愈发不满。”
“是以,我认为,此次出征的虽是六皇子,背后却是皇上和太子及皇后母族的较量。”
“如今的朝堂,仍旧是皇上的天下。所以,我不担心六皇子。”
谢岱颔首:“太子已近不惑之年,他等太久了。”
谢子安淡淡道:“没有黄袍加身的命,等到死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