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苏芷香刚见过沐白薇,担心她误饮下药的酒,还提醒她防备席间男子。
好在沐白薇有同行友人,等那些男子下楼以后,她们才簇拥着沐白薇离开雅间。其中一个友人,正是担架上神色痛苦的姑娘。
她不知遭遇了什么祸事,衣衫凌乱,长发披散,从头到脚布满污渍,脖颈处还有道骇人的紫红勒痕。
药堂郎中听到众人叫嚷声,带上伙计将那姑娘抬进去,拉上帘子为她紧急诊治。不知郎中问了什么,姑娘悲痛欲绝大哭起来,凄惨哭声让人不忍听闻。
苏芷香寻思姑娘受到难以言说的屈辱,颇为惋惜地摇头叹道:“好端端的才女,真是可惜了。”
“阿香,你认识她?”商陆听那姑娘哭得挺惨,心里的痛苦怕是比皮肉伤更严重。
苏芷香停下脚步看向药堂:“她是沐白薇的友人,诗社才女,去年中秋夜与我们一起登过台,你都不记得了?”
上巳节那晚,沐白薇主动凑到商陆面前,他都不屑搭理,沐白薇有几位友人,更是无从得知。
他只能实话实说:“去年中秋夜,我只记得叫你恩姑的齐知儒。”
“恩姑?”苏芷香都不记得齐知儒这样叫过她,想起曲绥英调侃她包养齐知儒,唯恐商陆多心,赶紧岔开话头,“那姑娘好可怜,不知被谁欺负了。”
药堂里的哭声渐渐低下去,送姑娘来救治的好心人陆续散开,心有余悸地悄声议论着。
“哎呦,真是好惨,这姑娘被船夫从江边捡到的时候,身子被人扒个精光,手脚抽搐猛翻白眼,差点就咽气了!”
“听说城里来个采花贼,专挑貌美才女下手,住在城东的王家姑娘,前两天去杏山烧香拜佛,途中被人劫到山洞里,光天白日将她糟蹋了。”
“太造孽了,我去买菜也听人说,有个姑娘在诗社雅房晌午小憩,贼人趁着其他人都不在,破窗而入辱了她的清白,真是胆大包天啊。”
“采花贼无法无天,糟践了多少大姑娘,衙门还不快去抓人?”
“除了王家姑娘,其他人好像都没报案,就像船夫救下的这姑娘,她哭死也不肯去衙门,还求咱们不要声张,怕是被熟人说三道四吧。”
众人从苏芷香和商陆身边走过,苏芷香琢磨他们说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采花贼跟诗社有仇吗?两个姑娘都与诗社有关,还有个王姑娘,她该不会也是才女吧?”
“没想到杏山佛门圣地,也有邪佞之徒出没。”商陆为苏芷香买的那间宅院,就在杏山附近。苏芷香每晚给他留窗,临睡也不上锁,他倒是方便了,想来也是后怕。
“今晚开始,你不必等我了,我有空白天去找你。”
苏芷香很无语,他有没有好好听她说话?她在意的是诗社好吗!再说他白天有空来,她也没空搭理,她还得忙着赚银子呢。
苏芷香和商陆各怀心事,暂时聊不到一处去,他们先回养生馆找韩京墨辨毒,结果令人极为震惊。
那碗汤药的确有毒,且是险些毒死商陆的噬魂铃花粉,只因毒素太过微弱,商济民服下后不会立刻发作,但日积月累到一定分量,商济民年老体弱就将毒发身亡,再无回天之力。
韩京墨做梦都没想到,司马老贼死后,竟然还有黑手谋害商家人,只是这次的目标变成商老爷子。
商陆得知真相,久久无法言语,司马老贼是魏惜民的走狗,他千方百计谋害自己,商陆都能理清缘由。
如今魏惜民谋逆伏法,商家的威胁却没有解除,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反而比从前更隐秘更阴险。
商陆忽觉阵阵恶寒:“我记得守陵人曾提过‘主公’,当时我以为是魏惜民,现在看来,意图谋逆的主公另有其人。”
苏芷香之前没敢想,那帮逆贼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好不容易打死几个大的,过阵子才发现深处还有一整窝。
她心里瘆得慌,不得不冷静思量:“可是,主公为何要毒害老太爷?你才是商安堂的东家,你还有希望竞夺皇商,除掉你这个最大的障碍,才能彻底击垮商安堂,不是吗?”
“不错,他们曾想对我一击致命,眼下怎会迂回行事?”商陆顺着她的思路,逐渐看出一点眉目,“除非,他们有把握不被我发现,利用祖父尝试更稳妥的慢性毒杀?”
“有可能,噬魂铃少量花粉不容易被辨别,掺入汤药服下后,脉相很难诊断出来。”韩京墨意识到一个细思极恐的事实,“商东家,下毒之人就在你身边,而且平时隐藏得很好,谁也不会怀疑到他。”
苏芷香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看就是那个孙掌柜,要不是今日无意打翻汤药,老太爷继续服药的话,他的阴谋就得逞了。”
商陆怀疑的也是他:“祖父非常信任孙掌柜,小伙计伤口流毒血,祖父都没想过有人要害他。”
“此人背后是主公,抓住罪证之前,切记不得打草惊蛇。”韩京墨深吸口气,颤声说出他的推断,“商东家阻止了蓟郡疾症,也许过不了多久,又将爆发更可怕的疫乱。”
苏芷香和商陆相视无言,刺骨的寒意在彼此心头不断蔓延。
人烟罕至的密林里,一道柔弱身影面向岸边,任凭江风扑面袭来,她眼底浮现出丝丝森寒,嘴角扬起得意又残忍的冷笑。
听到背后传来窸窣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看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悦地轻斥道:“收起你那下作眼神,我跟她们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呀,你们不都是女人嘛。”身形健硕的壮汉言语轻佻,贪婪的眼神无比放肆地打量她,“那几个妞怎么得罪你了?你花重金请我来寻快活,倒是便宜我了。”
沐白薇咬紧牙关,眼底的恨意疯狂滋长,她们都曾是她的诗社友人,所谓的好姐妹,但她们明知顾旻存心玩弄她,还帮忙打掩护害惨她,她们每一个都该死,这点惩罚又算什么。
她当然不会对采花贼说心里话,从袖笼中取出沉甸甸的荷包丢过去:“你走吧,就当做没见过我。”
沐白薇快步下山,采花贼接过荷包掂了掂,咧嘴狞笑道:“这点钱哪够呢,沐小姐,你好没诚意呀。”
沐白薇浑身僵直,不可思议地回头瞪着他,像是吞下万千蝇虫一样恶心:“你怎么知道的?你还想做什么?”
采花贼嬉笑着走向她,轻浮地勾起她下巴:“这么标致的美人儿,我睡不到多难受啊,放心,你家门朝哪儿,家里有几口人,我全都摸清楚了,随时都能去找你。”
沐白薇羞恼至极,用力推开他,扇他一巴掌:“休想,我给过你银子了。”
采花贼摸着脸朝她阴笑,一步步走过来:“我说过,还不够!从今往后只要我想,你就得来伺候我,直到我把你玩腻了,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粗鲁地撕开她的衣裙。
沐白薇无力挣脱,眼角流下绝望的泪水,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极致的痛苦中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