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禾看向了默然无言的周郡守,当初其治理兴城据说已经颇有成效,若是遵循旧制,说不定能够开凿出另外一片局面。
“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仿佛是看出了陆瑾禾心中所想,宋缺开口提醒道。
“但西宁这般模样,虽说是从别过夺过来的,但既然其并入了西齐,你们就应该当成自己的土地对待,而这西宁百姓现在亦是你们西齐百姓。”
陆瑾禾此时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立场,这番话语若是让齐都的那些人听了去,定然会被当成是丞相大人的表态。
丞相大人收了一个北燕人作为义女,而这位义女无时无刻不心向着北燕,这时不时证明丞相大人如今依旧心向北燕,而没有将西齐霸业放在眼中?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若是真如以往一样大刀阔斧地做事,西宁能否治理好且不说,我们定然会腹背受敌。”宋缺解释道。
看着西宁情报上所表述的,宋缺心里自然也十分难受。
正如陆瑾禾所言,如今西宁之地已经尽归西齐,那些卖儿卖女的百姓便是西齐的百姓。
“你们不必在此争吵。”李棠安出言阻止了两人继续下去,“放心吧,任务我是不会忘的,只不过眼前的事情也不能视而不见。”
“看来大人是决定兼顾了。”宋缺无奈地看着李棠安,就算是想要在女人面前逞强,但如此大话实在是难让人信服。
话说,身为一个势力的头目,决定的事情无法做到,本人的形象应当会在属下的心里逐渐崩塌。
想到这里,宋缺不禁看向了陆瑾禾。想着对方有可能对郡守大人从崇敬变为失望,宋缺觉得自己支持这个决定似乎也没什么。
不,不对!
宋缺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往大了说,这可是一郡百姓的民生,就算是往小了说,也事关他们此番任务成败。
张禄虽是语态和善,但这一次可是真的将自己身家都压在了西宁一行,一旦失败,他们就会面临张禄的报复。
张禄虽然比不得胡济与姜贡,但在那顶尖的几位豪商之外,他可是第一人。
若是在事不可为时向姜贡妥协,将他与丞相府之间的交易告诉姜贡,那丞相府将会迎来姜贡的报复。
“不知郡守大人有何办法?”宋缺抬起头来看向了李棠安,“事先说明,若是这方法无法获得属下认可,那属下将以郡丞的权力进行阻挠。”
而后似乎为了加强自己这言语的说服力,宋缺又补上了一句:“在下这个郡丞可是丞相大人亲自任命,就算是郡守大人在得到朝廷的回执之前也无法将属下从那个位置上赶下去。”
陆瑾禾心里有些恼怒,虽说她之前与周郡守有过争吵,但那都属于私事,而此时的宋缺实在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一些,让她有些看不过眼。
就在陆瑾禾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李棠安拿出了手上的账簿,并将其摆在了三人面前。
“这上面记录的是每一股攻击我的势力背后主使。”
“您当时说过,要借着这些名单行兴城故事,要将那些害虫清理掉。”陆瑾禾若有所思的说道,而此时的宋缺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在最开始的时候,宋缺只觉得周郡守行事痛快,但随着上面的名单积累得越来越多,宋缺的心便越来越沉。
这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抵达西宁郡之前,就拥有了如此多的敌人,或许“十面埋伏”已经无法去形容此行之险。
李棠安摇头道:“今次行事恰好相反,我欲要以此名单去寻求合作。”
话到此处,李棠安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初在兴城之时,以杀止杀,是因为那时候混乱刚生,没有任何秩序,以这种方式来证明官府强权,很快地便能够使西宁安定下来。”
“那时候,西宁才是朝廷的西宁。”
“可惜的是,就在紧要关头,周郡守您被召回了齐都。”陆瑾禾冷声道,“也许那位定王爷想要的是其他的东西,而并非是西宁之地。”
李棠安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又不着痕迹地说道:“也许吧,西齐方得新土,这是一块无主的肥肉,只要是稍有些势力的人就想上来咬一口。”
“也就说西宁之地就是那位王爷丢出去的骨头?”此时的陆瑾禾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这简直是对西宁的百姓管杀不管埋。
真不知道那位定王爷在午夜梦回之际,是否会被冤魂缠身。
“可以这么说。”李棠安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账簿上,“如今西宁看似混乱,但其实秩序已成,我若是在以强权压之,定然会受到多方反抗,正如宋郡丞所言,我们无法顶住那么多敌人。”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既定的秩序之下寻求一席之地。”李棠安说着将手压在了账簿上。
此时的陆瑾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静下心来之后,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拿着这账簿并非是杀人,而是要去想他们讨要汤药费。”
“二小姐所言极是。”李棠安的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眼神让陆瑾禾心头无比雀跃,而此时的宋缺的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
不过,李棠安对于西宁之行已有腹稿,并不是匆忙地跑到西宁之地去送死,想到这里,宋缺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那接下来,我们就来布置作战计划吧,从何人开始出售……”之后三人开始谈论。
入夜,陆瑾禾依旧坚持了一个武官和护卫的本分开始值夜,夜空的静谧让她的心很难平静下来。
此时她更是莫名地想到了之前花奴对她说话,既然想念家乡,那边借着这个机会返回北燕。
只是,没有父兄的将军算不得家。那摄政王府想必在西宁之战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有些改变,就算回了北燕,当初的熟悉之物应当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