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华伸出手指放在了秦元战的唇上。
让他先听自己说。
收回手沈芳华站起身，收拾着桌子上的残骸继续道：“我是偷来的人生，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老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就是因为怜惜我穆家的仇恨，如今大仇报了一半，除了让欠我的，欠我穆家的付出代价，其他的感情我真的没考虑那么多。”
沈芳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淡淡道：“我只是沈芳华，现在是以后也是。”
原以为秦元战会失落或是生气。
却见他只是淡淡一笑，点头记下了：“知道了。华儿。你还有什么想问本王的吗？”
沈芳华咬唇，想到故事里关于少年毒发痛苦的轻描淡写，轻声道：“当时毒发的时候，你怎么熬过来的。”
没想到沈芳华会问这个，秦元战微微惊讶。
想到这是沈芳华在关于他的过往，秦元战被自己这个想法取悦了。
低低的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低声道：
“其实…如果只是疼痛的话，真的还是可以忍受。但是那种从骨子里伸出的寒意…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全是寒冰的山洞里，从让你的每一寸都是凝固的痛。
最绝望的是你知道生命的期限和几乎找不到治愈方法的绝望。”
“现在换了这种毒，痛吗？”
沈芳华不敢想那种难熬的感觉，光是看穆木接受治疗时那撕心裂肺的每次都只剩一口气的煎熬，她就能隐隐猜到秦元战经历的只会加倍的痛苦。
怪不得当时顾安说起这个治疗方法时，秦元战脸上流露出的落寞。
“本王不疼，疼这么久了本王早都习惯了，能感觉到到痛，或者冷都是好的。本王如今只怕终有一天本王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秦元战淡淡的说着，淡定的模样，让沈芳华差点就误认为两人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
客栈渐渐喧闹起来，出去玩闹的人渐渐都回来了。
沈芳华一直低垂着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到门口，秦元战犹豫片刻还是要将焕城的部署说给沈芳华。
焕城今天有多热闹。
明天的对比就会有多强烈。
明天大军就要赶到。
到的第一时间，就会在这里百里安营扎寨。
不会有活动，也不会让百姓四处流传。
换城这么多年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注定还是要被打破。
可沈芳华却一笑，“不用。该做什么我都清楚，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这点东西再不懂，白当那么多年将军了。焕城的百姓也不是不识大体的。”
沈芳华推开门，秦元战送到门口突然没头绪的说道：“华儿，本王若是不死你就永远都不能离开本王了，会一直挂着这个头衔直到嫁给本王。不过就算是本王最后不能陪你到白首。本王给你的玉佩，战王府的底子也足够你挥霍几辈子了。”
“我可不想嫁进战王府前就盼你早死好接受你的遗产。”沈芳华淡淡道。
秦元战一直目送着沈芳华的身影消失，瞬间脸色大变吐出一口黑血。
压抑很久的蛇毒，开始翻涌起来。
带着气血搅动着秦元战的每一根血管都刺痛难忍。
“王爷，你怎么了。”
一阵香风袭来。
媚娘正好出了房间拿着水盆看样子是要打水。
撞见秦元战这幅模样，慌张的扔下盆就要去喊沈芳华。
“站住，不要喊华儿……”
秦元战看到媚娘露出恐惧的神色，猜测到应该是他的瞳孔又红了，更加断了将刚离开的沈芳华找回来的想法。
今晚沈芳华接收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太累了。秦元战不忍心再去喊她。
媚娘被喊住，只能停下来，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本王这是旧疾，怀里的药拿出来喂给本王吃一颗就行。”
一听这么简单，媚娘狐疑的看着秦元战。
这么简单，秦元战自己就能吃药。
视线往下，秦元战的手不住的颤抖，这模样，小巧的药瓶根本不可能拿稳在手里。
媚娘果然找到药，顺利的喂给秦元战吃下。
见他吃了药脸色好的多，才放心，又将药重新放回了原地。
“王爷你的旧疾，沈姑娘知道吗?妾身看你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离开人的好。”
媚娘确认了秦元战无事，尽量不去看秦元战此时虚弱更显的俊秀异常的脸，别着头将人送进房里坐下，便拿起刚才摔在地上的水盆，重新下楼去打水，
身后。
秦元战痛苦的面色消失了，虽然还是被毒性侵扰的痛，但是却不是方才那样失控。
看着媚娘消失在厨房的方向，秦元战的眼神沉了下来，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媚娘走到厨房，将水盆放在一边，将准备好的传递消息的东西上面添上了几笔，
从手心中抖出一小片丸药上扣下来的细碎的块状。
一起放进了传递消息的竹简。
做完这一切，媚娘犹豫再三，还是将竹筒放在指定的位置。
接了一盆热水，回头看了一眼，上了楼。
这边过了一日，秦照站在一处昏暗的暗室里。
对着桌子那头的男人，举着手中的竹筒摇晃着。
正是被媚娘放起来的那个。
秦照看对面的男人兴趣缺缺的模样，也不恼。
将信上关于沈芳华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念到沈芳华和秦元战两人感情的细微变化，
秦照冷哼一声，将信碎成了粉末。
想到媚娘信上提到的秦元战的旧疾，秦照将那个药丸碎渣收起来，准备让人好好研究一下。
“怨不得朕的皇叔这么久挺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原来医仙竟然也是他的人。朕的皇叔还真是好运气。”
想到秦元战那日站在眼前，秦照就想到从前这人处处压制他的日子。
只觉得碍眼的很。
好不容易秦元战的腿坏了，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
竟然还能康复。
可明明解药他不可能有的。
想来除了医仙，还有刚才媚娘送来的药上。
见秦照晦涩的表情，阴影处的男人嘲讽；
“既然感觉碍眼，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