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座位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入桑若的耳畔中。
“陆少和洛先生怎么这时候杠上了，不就是一个慈善拍卖会嘛，反正都是做慈善，拍什么都一样，相互给个面子就行了，干嘛那么认真。”
“再说了，那镯子也不值这个价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说到底就是为了女人，沈小姐和桑小姐都喜欢这支镯子，那肯定要争一争。”
“都是红颜祸水啊，虽然洛家实力也很雄厚，但陆少自己手里的流水账可比洛先生厚实多了，洛先生这么祸害，跟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是拿身家玩命呢。”
“玩命？几百万对于人家来说就是分分钟进账的事情，用你操哪门子心。”
几个人正兴致勃勃讨论着，一道漠然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大厅中响起，话音中尽是薄凉漠然，却显得波澜不惊，“一千万。”
桑若脸色一阵惨白，不可置信望着陆征的方向。
主持人脸上笑得更开心，在她眼里却显得异常刺眼。
“学长，求你……”她声音已经染上哭腔，紧紧攥着洛亦的衣袖。
“若若，对不起，公司账上没有那么多周转资金，而且……”
洛亦只能一脸歉意看着她，眼里充斥着浓浓的自责，“我不是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做不到用一千万购买一只毫无价值的玉镯子，只为哄你开心。”
“不用说对不起，你做得对，我也可以理解。”
她面容间浮现出一抹苦涩，凄凄浅笑着，生意轻得就像一片永远无法落在地上的羽毛，幽深而缥缈。
那个镯子只是对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而已，在洛亦眼中就是一只随处可见的镯子，她当然可以理解，如果今天换做是她，也会和洛亦做出同样的决定。
嘡——
刺耳的锣声响起。
她心尖也跟着狠狠揪紧。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任由疼痛顺着柔软的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酸涩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盈上眼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一千万。
原来她的回忆值这么多钱。
不论最后拍下玉镯的人是谁，都等于用一笔昂贵的价格买断了她的过去，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忆起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个小女孩是谁，那个温柔的妇人是谁，再也没有答案了。
洛亦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绝望模样，心也跟着紧紧拧在一起，低声开口道：“若若，拍卖会结束以后我会主动联系陆先生，看他愿不愿意割爱。”
“不用了。”
她失神回应一声，“他愿意花那么多钱拍下镯子送给沈安安，就不可能轻易让出来，不要白费力气了。”
更何况有些东西也许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也许她的回忆没有那么尽如人意呢？
还是永远不知道为好。
“若若，抱歉。”洛亦的声音依旧低沉。
很显然刚才那几句话对他来说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桑若勉强沉淀好心情，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宽慰似得故意温声问道：“如果等下我看到更喜欢的东西，学长还会拍下来送给我吗？”
“当然，只要价格合理。”
“那就好，一定要说话算数，我们……”她眼角还含着没有彻底干涸的眼泪，颤抖声音中暗含着压抑不住的哭腔，缓缓伸出指尖，“我们打勾勾……”
也许这样说，才能让她的心里稍微舒服一些。
洛亦一愣，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但还是坚定点了点头，“好！”
说完也跟着伸出手，两根手指微微勾在一起。
很可惜，余下的拍品对于她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也没办法勾起她的兴趣，失魂落魄着好不容易才熬到拍卖会结束。
她心里也在纠结着。
如果现在去求陆征，说出要镯子的真正理由，陆征会不会生出一点点的怜悯之心，然后放弃这支镯子。
如果真的可以，她愿意打欠条，拼尽全力去偿还这笔债。
正想着，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已经急匆匆赶过来，拦住她的去路，“桑小姐请留步，这是陆先生让我们转交给您的礼物。”
“陆征？”
她脑海瞬间澄明。
错愕望着工作人员手中捧着的雕花锦盒。
此时此刻，盒子里静静躺着那只水头纯净的玉镯。
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青葱小手缓缓衔起字条然后打开，里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钢笔字。
【只有我能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