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照片上的李晴柔十分年轻，年轻又漂亮，眼睛弯弯的，一看就很好相处。
桑若也是继承了母亲的眼睛，笑容永远温柔迷人。
“李阿姨，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康乃馨，你在下面也能闻到花香了。”赵恒的神色看起来很伤感，静静看着面前墓碑，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随后，他往左挪了一步，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白酒，摆上两个小杯子，倒满。
“厉叔叔，我敬您一杯。”赵恒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然后将另外一杯缓缓倒在地上。
“厉叔叔，我又见到妃儿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小时候，您总说妃儿性格有点内敛，让我多带她出去玩……”
说到一半，赵恒在水泥地上坐下，又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倒了一根出来，点燃。
“好了没啊，都这么久了，会有人来吗？”徐巧从不远处过来，四下一打量，没看到一个人。
赵恒没搭理她，静静地抽完那根烟，这才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望向某个方向。
“走吧。”他道：“我们的事情做完了。”
徐巧一脸惊讶，“这就完了，你不是说会有人跟来的，谁呀，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呀？”
赵恒在前面走，步速很快，徐巧只能脱了高跟鞋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料赵恒突然停下，直勾勾盯着她，“我来这之前跟你说过什么，都记住了吗？”
赵恒是个蛮温文尔雅的人，戴着金丝框眼镜，白衣黑裤，像个教书先生。
平常他给人的感觉也是文弱善良，可某些时候，他会突然爆发别人不知道的一面，就像此刻。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徐巧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记，记住了。”徐巧重重点了点头，“我不会坏事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
“陆总。”林然又一次轻轻敲响病房的门，陆征出来之后，他道：“我们把赵恒抓到了。”
接连熬了几天几夜，陆征的脸色不太好，眼睛下浮现出淡淡的青痕。
他手一挥：“带他过来。”
很快，赵恒被带到一间空病房，陆征坐在上首，手里拿着桑若的病例单时不时翻一下。
“花盆，是你送的？”他问。
偌大的病房里，空气忽然不够用了。
赵恒强忍心中的紧张与害怕，点了点头，“这是我在老家找到的，小时候玩过的东西，若若她……”
“闭嘴！”陆征猛一掌砸在茶几上，声音振聋发聩。
他双眼发红，整个人身上弥漫着阴翳的气息，好似地狱归来的煞神，叫人不敢直视。
林然早已经吓得噤若寒蝉。
他想起前几天陆征替桑若直播的场景，不禁在想，也只有桑若能让陆征那么耐心对待吧。
同样的，赵恒整个人也快被这冷酷的气息逼得说不出话了。
“若若，也是你能叫的？”
陆征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在赵恒身上，这一刻，他几乎变成了可怕的猛兽。
“陆，陆总，我，我只是……”
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赵恒急得要死，“陆总，我没有恶意，也没想到会对……桑若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说完赶紧低下头，瑟瑟发抖。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让你这样做？”
陆征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恒一脸茫然，“您难道怀疑我的用心，这怎么可能，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陆征正在看着他。
目光如炬。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陆征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膝盖，表情很不耐烦。
赵恒心跳的速度达到了极致。
他几乎就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可他不敢。
在陆征手里，他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要是他落在那个人手里，那便是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陆总，您可以用测谎仪对我测谎，我要是有半句虚言，您可以直接……”
“不需要。”陆征讥讽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赵恒咽了口口水，有种被死神扼住喉咙的错觉。
他错了。
陆征没他想象得那么心慈手软。
“你很勇敢，可惜，没用对地方。”陆征优雅起身，临走之际，给他留了最后一句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赵恒的后背已完全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