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事多, 只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出去了。诺大的会议室里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没离开,面面相觑间,阮云乔不知道说些什么, 心脏奇怪地紧缩着, 莫名开始有紧张的情绪。可她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足以把一个人从生活中剔除了。她不应该紧张的。“好巧,我来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这俱乐部是你的。”阮云乔简单地梳理了下心情,找出了一句话填住两人之间的空白。李砚却仿佛并没有被这段静默尴尬住, 他神色都没有怎么变, 只是沉静地望着她, 良久才道:“之前认识了陈导, 他说他要拍一个击剑题材的剧,想跟俱乐部合作。”阮云乔点点头:“挺好,现在国内没什么击剑题材的作品, 播得好的话, 也是对这运动的一种宣传。”李砚:“嗯,会播得好。”阮云乔扬了扬眉:“借你吉言了。”李砚淡笑了下:“应该的。”是以前的李砚,也不完全是以前的李砚。现在的李砚, 少了十八九岁时那种过于冷傲的尖锐感。他成熟了很多,气质上, 也温润了些许。好像尖锐的棱角被泡沫包裹住了, 撞上去可能还是会疼, 但至少不会扎人了。阮云乔轻咳了声, 示意了下外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去了,马上要开始练习了。”“你都忘了吗。”李砚突然道。阮云乔愣了下:“什么?”李砚:“以前不是学过击剑,都忘了吗。”阮云乔的思绪被他带回了几年前,她沉默半晌,强行又移了回来:“没忘,但是也不太熟悉了,毕竟太久没动过了。而且剧也快拍了,我希望能早点进入一个击剑手的状态。”李砚点了下头。阮云乔:“那我出去了。”“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会议厅,阮云乔没有再回头看,径直走向了演员的队伍中。《心动降临》剧组主角加上配角,总共有二十名演员进行训练。因为几个主角都有重头戏,所以基本上每个人都会配一个击剑手专门辅导。教阮云乔的击剑手叫韩俊浩,比她还小两岁,长了张娃娃脸,看着比真实年龄更显小。不过他实力不错,之前还拿过几个赛事的奖。阮云乔换了击剑服后,正式开始练习了。她之前觉得自己应该忘了大学时学的击剑内容,但真的拿起剑,在韩俊浩的讲解下,她才发现自己其实都还记得。“阮老师,您这架势拿得很准确啊,感觉像学过的。”韩俊浩说。“大家年纪差不多,你直接叫我云乔好了。”阮云乔笑了笑,说,“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击剑,就是不精通而已。”韩俊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有再客套:“行,那我直接叫你云乔了。不过我记得你以前是学舞蹈的,怎么还练过击剑呀。”阮云乔有些意外:“你还知道我学舞蹈
的?”韩俊浩摸了摸后脑勺:“我看过你挺多剧的,是你的剧粉,所以……有一点点了解。”“这样啊,谢谢呀。”阮云乔道,“我虽然是学舞蹈的,但也参加过击剑社团,学了一点皮毛。”韩俊浩看起来很高兴,实际上他在电视上或者网络上看到阮云乔的时候,会觉得她是那种高冷女神,但现在直接接触,发现她这个人还是很有亲切感的。“既然你已经学过一些基础,那基础的东西我可以跳过一些,你觉得呢。”阮云乔:“嗯,没问题。”击剑场馆很大,分了一区块给剧组培训演员的同时,隔壁区块也有专业的击剑手在练击剑。阮云乔休息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李砚了。即便在那些专业的击剑手里,李砚也是出众的存在。摘了护面,快一米九的身高顶着一张绝品的脸,即便周边都是娱乐圈的男演员,他也能轻易吸取旁人的视线。“云乔,你也喜欢砚哥吗。”突然,边上传来韩俊浩的声音。阮云乔倏地转头看他:“啊?”韩俊浩:“我看你一直看着砚哥。”阮云乔瞳孔地震了两秒,很快冷静下来,这小子眼睛也尖了吧,她才看了一会会而已!“我,我没有喜……”阮云乔顿了下,觉得自己这会说不喜欢也很奇怪,改道,“李砚可是奥运冠军,谁能不喜欢他,是吧。”韩俊浩笑:“是啊,砚哥好多粉丝,之前还有一些女孩子直接跑到俱乐部来堵人呢。”阮云乔有些意外:“堵到了吗。”“第一次被堵了,那些女孩子表白可大胆了。后来,砚哥就在俱乐部大门口设置了很严格的门禁,不让无关人员进来。”阮云乔脑补起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她朝不远处的李砚看了眼,道:“这么不近人情。”韩俊浩:“确实,我们砚哥对女孩子就是太不温柔了。”阮云乔哦了声,说:“可能是有女朋友了吧,避嫌。”韩俊浩想了想,“没女朋友吧,没见砚哥带过什么女孩子带这里来。”阮云乔默了默,又无所谓道:“是吗。”——练习过后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俱乐部二楼有专门的食堂提供给运动员,所以剧组的人也可以直接在这里吃。“云乔,这里就是我们的食堂,味道挺不错的。”韩俊浩卸下老师的重任后,充当起了介绍员,很热情地跟给她介绍这里的菜品。阮云乔拿着餐盘,和同剧组的演员林芊芊一块,跟着韩俊浩一起去拿菜。“我现在好饿,觉得它们都好好吃。”林芊芊说。阮云乔:“那你多拿几道,补充补充体力。”“好耶。”阮云乔消耗了一整个上午的体力,肚子也很饿,现在没有余泺在她边上看着,她点起菜来也潇洒得很。“阿姨,这个排骨给我一份……狮子头也给我一份,还有那个虾,谢谢阿姨~”林芊芊点了好几道,点完跟阮云乔说,“那个虾看起来超赞诶,云
乔你要吗。”阮云乔也喜欢吃虾,热量低蛋白质优质。她点了下头,伸手指了下,但还没开口跟阿姨说,就听身后有个声音道:“换一道吧。”阮云乔喉咙一卡,回头。李砚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食堂,他已经换了身衣服,黑色的运动服,拉链拉到了顶,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阮云乔心口咯噔了一声:“啊?”她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林芊芊就在边上,听到这话也道,“这道虾怎么啦?”李砚淡淡道:“放了蒜。”阮云乔怔了怔,只听李砚又说,“前面还有一道虾,别的煮法。”阮云乔重新看向了方才想拿的那道菜,因为离得远她看不太清,现在仔细一看,似乎真的是放蒜的那种做法,她一直都是不喜欢吃蒜的。李砚说完绕过她们,去取其他菜肴了,他似乎就是给她提醒这一句而已。林芊芊眨巴着眼睛反应了一会:“云乔姐,你不吃蒜?”阮云乔回过神,恩了声,跟阿姨要了道小青菜。林芊芊有些疑惑:“李砚怎么知道你不吃蒜。”“……不知道。”“哇,他不会是你粉丝吧。”阮云乔轻笑了下:“有可能哦。”吃完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下午,又是一轮培训。下午培训结束后已经五点了,外头开始下雨。因余泺之前说晚点要来接她,所以阮云乔在馆里等了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才从训练大厅走出来,到门口等余泺。但没等到余泺,却等到正好出门的李砚。他又从击剑服换回了那身黑色运动服,此时手上提了个运动包,看样子,是要离开了。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李砚脚步停住了。雨越下越大,丝丝雨水往里飘。“没伞吗?要不要送你。”他问了一句,礼貌而绅士。阮云乔摇头,说:“不用,谢谢啊,我在等我经纪人,她应该快到了。”李砚点了下头,但没走,而是从运动包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她:“车开不到这里,你往前走一点,走到那个横杆外就行。”他给她指了方向。阮云乔哦了声,看了眼他递过来的黑色折叠伞,“这伞你要用的吧。”“我去停车场,比较近。”李砚把伞直接放到了她手里,而后转身便要往外走。但看这雨势头,如果没有伞,走出去没晃几下整个人就会淋透。“喂。”阮云乔也没想太多,当下便喊住了他。但李砚回过头看她时,她心里又有点后悔了,不过后悔归后悔,她觉得撇开前任这一层,自己拿了别人的伞却让人家走着淋雨,挺不道德的。于是她开口说:“那我先送你过去?反正不远,然后我再走去等车的地方好了。”李砚沉默了半晌,没有拒绝。阮云乔直接把伞打开,撑到了他头上,淡淡道:“走吧,你带路。”阮云乔今天穿的是运动鞋,平底的,走在李砚身边,还要撑伞,有些吃力。李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他停了下来:“我来吧。”他接过伞
的时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上了,很短暂地触碰,温热的,有一点痒。阮云乔缩回手放到了口袋里,她的拇指在刚才碰到的那地方撮了下,痒意很快就被轻微的痛感替代。接下来,两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在一把雨伞下,手臂隔着两三厘米的距离。很安静,也没有人说话,只有伞面上刷刷的落雨声,和踩在湿地面上的脚步声。“到了。”他们很快停在了一辆白色的添越前面,阮云乔把伞又拿了过来,“那你开车吧。”李砚开了后车门,把运动包丢了进去,再开了驾驶座的门:“谢谢。”“是我该谢谢你吧。”阮云乔脸上浮着的是自己塑造出来的客气和大方,她道,“伞我下次过来带来,谢了啊。”李砚目光停在她的脸上,说:“好。”阮云乔等他坐进驾驶座后,转身离开了。现在她一个人在伞下,完全能遮蔽风雨。不对,刚才跟李砚一块撑的时候虽然拥挤,但她也没淋着。方才他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她看到他左侧肩膀颜色重了些,应该是为了迁就她,所以被淋到了。这跟大学时有一回他送她回寝室的时候一样,他的伞是往她这边倾斜的。不过,大学跟现在总归是不一样了。阮云乔想到这,心口有一瞬尖锐的刺痛,但很快被她忽略过去。她想,时过境迁了……他们现在,也就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