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升要把他弟弟葬在东川,换句话说,我也要跟着去东川?!
那里可是秦升的地盘,我要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心里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推辞不去。
日落时分,我们就在帐篷外面吃了简单一餐,是秦升派人去买来的。
看样子,他也是防着我动手脚,竟然一直守在这里。
为了将棺材顺利地抬到山下,秦升花钱请来了几十个山下的村民,给他们每个人发五百块钱。
这些人都认识我。来了后,纷纷小六哥前,小六哥后地喊着。
我点头对他们示意。
等所有人来了,秦升便吩咐说:“你们既然都认识,待会儿就听陈先生的吩咐。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是,秦总。”
那些人目光炽热地看着我,在等我下命令。
要想抬棺,首先要开棺,把王连山的尸骨取出来才行。
王进买了一口新棺材,让人抬上山,就放在旁边。
天黑之后,我换上了一袭黑色的冥服,戴上黑手套,一个人站在红煞棺旁边。
王进跪在红煞棺前面,泣不成声。
看到他这么伤心,我也非常恨秦升。为了得到这口棺材,他竟然威逼王进,强行挖了人家父亲的坟,实在是过分。
我非要找机会报复他们不可!
转过身来,我看向了秦升他们,喊道:“诸位,都安静。开棺之前,我有一些话要嘱咐你们,希望你们牢记在心。不然待会儿出了事,会很麻烦。”
秦总让我直说就是。
“今天是王连山开棺之日。待会儿棺材打开,会有一股煞气扩散出来。这煞气是有害的,一旦侵入活人的体内,轻者疯疯癫癫,重者当场丧命。所以,你们所有人都要躲在那个圈里边,周围有生糯米挡着煞气,可以确保你们平安无事。开棺之后,我就要开始捡金骨。这个过程,你们最好是捂着耳朵低头,什么都别看,也什么都别听,更不能说话。等我完事了,说可以了,你们再起身。”
我说完后,秦总也吩咐道:“所有人都听陈先生的吩咐。谁要是违反了,谁就拿不到工钱。”
“秦总,你就放心吧。我们都知道小六哥本事大,肯定会听他的。”
“对。小六哥跟陈二叔在我们这一带很有名,大家都知道的,没有人敢乱来。”
见大家如此信任我,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既然这样,那大家就低着头吧。”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了。
我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着,喊道:“开棺!”
我喊了一声后,手握起钉器,立马将棺材钉给起了出来。
“王连山开棺见天,生人回避,孝子磕头!”
王进痛苦地喊了一声,爸。
棺材盖打开后,一股暗红色的煞气陡然席卷开来。
我是首当其冲的。
但我穿了冥服,可以阻挡煞气侵入——刺啦一声,我身上的冥服突然裂开了,吓得我猛地打了个冷战,汗毛骤然竖起来。
这红煞棺的煞气太凶了,竟然超出我的想象。
我赶紧跑到了王进的身边。
他的周围也撒了一圈糯米,可以确保煞气不会伤到他。
进来后,我急忙脱掉了冥服,撩起里边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果然出现了一道横向的伤口,暗红色的,非常可怕,仿佛把我整个肚子都切开了。
剧痛立马袭上心头。
但是,就在这时,暗红色的伤口开始愈合了,疼痛慢慢减轻。
我猛地意识到,这是树妖那颗心脏在其作用了。
长出一口气,我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想到树妖的心脏这么厉害,竟然连红煞棺的煞气都可以抵挡。也得亏有它,不然我今天非要惨死当场不可。
胡中安这个王八蛋,他还真是要害我。
把衣服放下来后,我才赶紧回到红煞棺旁边。
棺材里,王连山的尸体基本上已经腐烂完了,只剩下了骨架。
轻轻鞠躬,表示尊敬。之后,我便捡起了王连山的骸骨,放到旁边那口棺材里。
等全部捡完后,刚要起身,我忽然看到棺材壁上有一个血手印,吓得我猛地哆嗦了一下。
稍作迟疑,我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起身喊道:“王连山捡金骨完毕,孝子磕头!”
“爸!”
王进又喊了一声,连连磕头。
把棺材盖上后,我便吩咐说:“王进,你去找韩金牙,让他给你父亲选一个风水宝地,择个良辰吉日安葬吧。我这边还有事,暂时走不开。”
“好,谢谢小六哥。”
他的道谢,让我感到有些惭愧。
将红煞棺的棺材盖盖好后,我便叫来秦升的七个手下,用绳子捆好好,插上龙杠,准备抬走。
但是,在走之前,我又用黑布将自己的左腿给缠了起来。
秦升好奇地问:“陈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朝着所有人喊:“大家都听好了。这次抬棺,和往常不一样,需要你们用黑布把自己的左腿缠起来。还有,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抬棺也是这样。待会儿抬棺下山,你们一定在后面给我使劲拽住了,千万不能松手。否则出了事,大家都会有麻烦。”
“小六哥,你放心吧,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拉棺,明白规矩的。”
这时,朱玉小声地问,为什么要把左腿给缠起来?这是抬棺的规矩吗?
我解释,说这不是抬棺的规矩,这是王连山的规矩。王连山因为腿瘸了,遭人嘲笑,抑郁而死。为了表示尊重,我们必须把腿给包起来。
她哦了一声,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我朝秦升的手下喊:“所有人都听好了。抬棺的时候,别哔哔,叫你们干啥就干啥。要是出了事,自己负责。”
等所有人都缠好了,我才喊:“抬棺匠都准备好,上肩!”
我们八个人都把龙杠架在了肩膀上。
“一、二、起!”
龙杠发出了吱吱的声响,红煞棺的重量全都加在了我们八个人的肩膀上。
好几个人都发出了闷哼声,但却没有喊出来。
这红煞棺很重,别说他们了,连我也是满脸涨红,青筋暴起。
“走!”
我喊了一声,率先迈出第一步,抬着红煞棺开始下山去。
我很紧张。
跟着二叔抬棺这么多年,我基本上都是把棺材抬上山,很少往山下抬。
秦升他们用绳子在后边拉拽着,我们八个人,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下山走。
山路狭窄、弯曲,我们不能沿着山路走,只能取直线。
但是,走直线就意味着要跳陡坡。
农村的坡地,有点像梯田。
每走到一块地的边缘,下面就是坎,矮的一米,高的两米,甚至三米,非常陡峭。
两三米高的陡坡,只能双脚悬空地往下走,所有人的重量和棺材的重量,全都靠着绳子在后面拽着。
稍有不慎,非但棺材会掉下山,摔个稀烂,连我们这些人都很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
“都拽住了!”
我在前面喊了一声,心里是高度紧张。
双脚悬空不着地,生死全靠一根绳。
在重力的作用下,我们和棺材一起慢慢往下滑。
等双脚着地后,我的心这才猛地落回了肚子,暗暗松了口气。
“啊!”
一声惨叫传来了,吓得我急忙站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