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一路尾随，看着黎笙问了护士，上了电梯，最后，停在了麟儿的病房外。
“……”
黎笙站了有一会儿，过往的护士都问起她是否需要帮助，她摇了摇头，目光浑浊，好像蒙着一层迷雾。
好久好久，她终于抬手，拧开了门把。
病房很大，也很豪华，跟薄希住的那间完全不同。
麟儿静静躺在病床上，还在打吊瓶，面容恢复得不错，已经不是之前病态的模样，
黎笙轻轻走到床前，看了他良久，又抬手，掀开了他的被子。
“妈妈，别打我……”
梦里，麟儿嗫嚅了这么一句。
黎笙怔愣片刻，又垂眸看着他的腰身。
“……”
门外，方柔紧张地望着里面的动静，在发展黎笙探手去掀麟儿的衣服时，她的心拧了一下。
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一点不担心？
可想到薄瑾寒如今对她的态度，如果黎笙一直是无辜者，那么她就没法翻身了。
除非，她做出不可饶恕的事。
比如，伤害麟儿。
方柔等在那里，悄悄举起了手机。
内里，黎笙看着麟儿腰上的伤疤，露出凄婉的神情。
许是不舒服，孩子竟是在这时醒了过来。
见到黎笙的那一瞬间，麟儿睁大眼睛，“你……坏女人，你为什么在这里？”
“……”
黎笙没有表情，就那么看着他。
他很害怕，撑起手，伤口却发疼。
“我妈妈呢，我要我妈妈，不要你，你走！你滚出去！”
黎笙没动，只问他:“你知道你身体里的肾，是从哪里来的吗。”
麟儿抖着身子，“……我妈妈说了，是我运气好，刚好有人捐赠。”
呵。
黎笙凝着他，一点生气都没有。
她说:“错了。”
“……”
“这颗肾，是从我女儿身上摘下来的。”
麟儿哪里听过这种话，顿时心惊肉跳，“你……你胡说八道！你女儿的，怎么会跑到我身上来？”
他根本不信！
黎笙上前一步，神情有些凝滞，静得异常。
“是你妈妈，抢走了我女儿的肾，拿来救你。”
麟儿要哭了，“你胡说！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机器的声音也愈发急促。
黎笙仿佛听不见，嘴里还在说着:“我女儿因为给你换肾，术后恢复得很差，现在另一颗肾也被感染了，用不了了。”
麟儿捂着胸口，脸颊发红，“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希希，要死了。”
“……”
“因为给你换了一颗肾，她现在正在病房里，跟之前的你一样，要等到一颗能用的肾，她才能活。”
孩子脸上出现了茫然和惊慌，他虽然不懂生离死别，可像他之前一样，他还是明白的。
黎笙微微垂头，眼眸无波，“可肾源很难等啊……所以，你把肾还给她吧。”
麟儿浑身震动，惊恐地望着她，“你……你说什么？我怎么还，我会死的……”
“那我的女儿，就该死了？”
麟儿心中纠结，可让他去死，他怎么能愿意？
他不停地摇头，“不行！我不能给你，我要活着……”
说着，他便窸窸窣窣地下床，捂着腰身，一下栽到了地上，疼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