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本不应有客人造访,可还是出现了一个客人。
“请问,谁是檀行师傅?”
这个人,雨中穿梭,已经浑身湿透,他进了我这阴暗不见光的屋子里,下意识的打了一个瑟缩。
“施主,擦擦雨水。”
我递给他一块毛巾,而后倒了一杯热水,从新坐下,借着灯光看着这个男人。
年纪,应该是有六十出头,半头白发,面带沧桑,眼中没有丝毫的光泽。
薄薄的嘴唇,泛着青色,脸上泛起病态红润。
身形枯槁,瘦弱不堪,他站着擦着雨水的时候,那双腿在微微发抖。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冻的,是他的腿有疾病。
在打量的时候,我也瞧了他的面相,他近一年里,过世了一位亲人。
这亲人,年纪不大,推测是他的儿女或者是其他的血亲孩子。
这死者应该不消停,一直在招惹是非,想来他是希望我可以除了这鬼魅。
想着,我平静的开口:“施主,有什么需要贫僧帮你的?”
“檀行师傅,我来到这凤骨堂确实有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办。”
“施主此言有些谬赞了。”
我回了一句而后看着他,他喝了一口热水,浑身的冰冷逐渐的消弭。
“我想见一个人。”
“何人?”
“我女儿。”
悲痛的情绪,不用掩饰已经扑面而来,我感受着却不插言。
“我女儿去年二十二岁,她在我的面前,用一把水果刀一点点的刺进了胸口,我报的120,可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我听了没有觉得意外,可也下意识的摇头。
何愁何怨,要如此做,自己解脱,却要折磨自己的生身父,余生不宁?
“她现在死了,可是她并不消停,她在四处的吓人,所有人都见过她了,只有我没有见过。”
暗哑的声音,哽咽的语气,无不在说他的悲伤。
他的眼球已经混浊,这不像一个六十出头的人应该有的眼神。
“施主,您今年六十几?”
“我?我六十二了。”
他勉强回答着,我听了垂眸:“这是你家老二吧?”
“是…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同父异母的,并不在我身边。”
“原来如此。”
他突然在木椅子上起身来回踱步:“我并没有重男轻女。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就这么恨我?”
“做人做事,不听一面之言,现在您没有说什么,贫僧也不用再听,剩下的事情,咱们同去问问这女施主,看看她怎么说如何?”
今日,不宜出门,可看着这个男子焦虑的与悲痛的模样,我还是妥协了。
随着他来到了一个破旧房屋聚集的地方,此处比我凤骨堂所在的地方,还要破败不堪。
刚刚进来,我就感受到了一阵阴气,我伸手微微一点,阴气化水,不见煞气,此鬼徘徊,无有异心。
心中安定,本就大雨滂沱,天色暗沉,加之时间渐晚,已经开始天黑了。
我没有去他家,随意的进了一个空着的房子,刚进去,那忽悠忽悠的窗子突然关上。
本来关不上的门也突然关的严丝合缝,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摘下手上的念珠,一下一下的捻动。
漆黑挂着蜘蛛网,灰掉的墙面上,露出了血色。
“是她要来了吗?”
我身边的雇主,突然低声问着,他眼神充满了期翼。
“是也不是。”
我伸手接住天花板上掉落的血珠,平静的说:“这不过是她给你的幻象,你过了,才能够见到她。”
我没有合上手,就是看着晶莹剔透的血珠。
屋中情景再一次变化,一个血色人形在躺在床上前仰后合的大笑。
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手上握着一把刀,突然冲过去,按住了床上的人,手中的刀狠狠地捅了下去。
不知道多少下,这个人才停下来,他仰着头,疯癫的笑着。
我看了眼雇主,发现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壁画。
我知道,这个人不是他,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个图呢?
其中定然有深意,可是什么深意我一时间也摸不清。
“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鬼笑声突然响起,随着笑声,窗子,门开始忽煽忽煽的动了起来。
外面的天也彻底的黑了,此时我们眼中是有光的,这屋中有暗红的烛光。
若不是因为门窗的忽煽,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屋中有烛火。
“这…这是怎么回事?”
雇主有些发懵的问着,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凄厉的声音,再一次传出,刚刚鬼笑,如今鬼问。
遇鬼三忌,犯了两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怨气冲天,可外面没有丝毫感觉。
我又看了眼手中的血珠,其中的善意在告诉我,这不是一个鬼。
“施主,贫僧檀行,有什么冤屈,说来就是,没必要在此故布疑阵。”
本以为,这鬼会听话,但当一道黑影直冲着雇主而来之时,我知道这东西甚是厉害。
我手中的念珠一甩,挡住这黑影后弹回我的手中。
“施主,切莫冲动。”
我低声呵斥,这鬼嘿嘿笑着,笑着笑着,我们眼前情景出现变化。
悬崖峭壁,血色满天,悬崖之下,有着一条大河,这大河之中漂浮着人的残骸。
两半的头颅,断掉的膀臂,巨人观的腿。
猩红的舌头,吐出的眼球,可见模样,距离不近。
腥臭味刺鼻,偶尔略过的风,没有吹淡气味,反而是让这气味更加浓重。
“这才是顾名思义的血流成河。”
雇主轻声呢喃一句,我听了只是看着,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在雇主的话音刚落之际,我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浑身是一张完整的皮填充着血水。
看着好像现在某宝就可以买到的橡胶人。
不同的是,这个人比橡胶人更加的逼真,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血红,没有一点黑眼仁。
全白的眼球里,透漏着杀戮,一头长发,随意的飘散。
手上的指甲,犹如刀一般闪烁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