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常发现返程的时候，车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车里四个人，基本没人说话。
杨蕊全程低头玩手机。
准确的说是，在回复客户的信息。
有不少女客户在跟他交流的过程中，会跟她说不少家里的事。
她有时候也能从这些八卦里学到一些事。
她那现在的态度有些迫切，哪怕是八卦，她也觉得是一个学习的来源。
杨蕊没有跟他们回殷城大学，在汽车城就下车了。
她有个客户今天过来提车。
客户前几天已经过来办过手续了，今天只是挑了一个吉利的日子提车。
她到的时候跟客户讲解了车子的各个功能。
客户说道：“杨小姐，你这边回收二手车吗？我那辆车各方面性能都不错，就是时间有点长内饰方面跟不上现在的车。我想快一点出手，不然我的车位也不够放两辆车。”
“就是你之前的那辆本田？”
“对。”
“我们公司当然回收二手车，不过压的价钱有点低。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好让我帮她找车，如果你不介意，我让她过来看看你的车，这样一来也没有中间商压价，具体的价格你们两个人可以自己谈。”
“这样就太好了，她什么时候能过来看车？”
“她就在这附近工作，我给她打个电话。”
杨蕊给禇江晴打电话。
禇江晴很快就到了。
她看了车，很满意。
跟客户谈了半个小时的价格，客户也同意了。
于是就付款。
车子过户的事，杨蕊这边可以让同事帮忙办理，双方都省事。
客户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旧车的问题，给杨蕊发了几百块钱的红包。
杨蕊把红包给禇江晴看，“有钱了，可以请你吃大餐。”
禇江晴上下打量她，“你有心事。”
杨蕊点头，“我发现我还是不够强大，还是想跟别人说点什么。”
禇江晴指了指自己的车，“走吧，带你去兜风。”
杨蕊本来今天休息，特地过来也是为了帮客户提车而已。
她跟同事打过招呼之后，上了车。
“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周末跟禇常去他们家的山庄了。”
“看到差距自卑了，是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现在的心情，以前我也有过。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走出来。”
“你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崩溃，也是因为这个吧？”
“对，贫富差距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会让我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每天都想办法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让他们对我们刮目相看。其实有差距就有差距吧，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就那么些个，穷人满大街都是。我们没有必要非得证明给那些人看我们过的好或者不好，那些人也未必有闲情关注我们。”
“你的话很有道理。”
“你现在就陷入了我之前的魔咒，明明理智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觉得过多的在意这些没有什么用，可心里还是总想证明些什么。”禇江晴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是真想跟禇常有点什么，对吧？”
杨蕊心里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戳穿，一时间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褚江晴懒散地笑了笑，“你有这个想法不奇怪，禇常除了以前有过见不得人的病之外，也没有什么缺点。更何况他的病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你要是不争取，会有很多有钱的人把自己的女儿或者亲戚的女儿推给他。”
杨蕊叹了口气，无比挫败的说道：“有一个好的家庭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你就辛苦一下，给你的孩子创造好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你就努力在禇常面前刷存在感，刷到他结婚为止呗。”
“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禇家要是普通的有钱无所谓，你多努力点，也不算特别高攀。禇家的门第太高了，又跟霍家有联姻。你看上的是块香饽饽，那你就上高攀了。”
杨蕊发现这个问题谈完之后，她心里还是没有一点舒坦的意思。
反而更堵了。
禇江晴凉凉地说道：“要是心里不爽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往这条路上奔，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过简简单单的日子也好啊。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给你提供各种各样的意见，怎么取舍在于你自己。”
杨蕊发现禇江晴现在的状态跟以前差距很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认命了。
杨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没有再说自己的事。
她问道：“你怎么样？你爸那边还好吧？”
“已经跟他断绝关系很久了，要不是他突然来那么一下，我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跟他断绝关系了，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你总不能老是一个人吧？”
禇江晴眼底闪过明显的落寞，“我男朋友听说我爸是个赌鬼欠了六十万的时候马上跟我分手了，连夜搬家，还连夜换了手机号。”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
“不要那个人还活着，我的人生就不可能回到正轨上。说实话，你父母虽然重男轻女，恨不得把你身上的油水都榨干净。但他们不赌，你以后哪怕是找一个普通的男人，也比我要幸福。”
“一定会有一个对你很好的男人出现的。”
禇江晴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
这种话她在18岁之前就不相信了。
她的人生，她以前还想挣扎，觉得她能靠自己的力量考上好的大学，以后的路至少要比别的女孩子平顺得多。
但现实甩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她已经不敢再做梦了。
禇江晴跟杨蕊吃完饭之后，开车回到了自己出租的城中村。
这里很破，鱼龙混杂。
她选了一个有门卫，有摄像头的破小区，也算是在最不安全的地方中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放慢车速开了进来，发现有一辆根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豪车停在不远处。
她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就停车了，省的磕碰了，她赔不起。
禇江晴提着明天的早餐和包包上楼。
到她所在的楼层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她的出租屋门口。
就算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她的人生里只有一个应该这么大的小孩子。
禇江赢。
禇江赢看着越走越近的禇江晴。
从血脉和基因来说，这个人才是他的亲姐姐。
只不过在他心里，从来只有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