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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野马狂疆,惊天变天下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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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咳嗽了起来,那咳嗽声接连不断,付珩似能从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听到父亲身体内发出的腐朽,如同一棵擎天大树,他的内部早已腐烂,只剩下粗糙的树干强撑,看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很快便会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

那棵替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就要崩塌,至此之后,他便要成为新的擎天大树,撑起整个蘅芜国的天下来。从五皇子到太子,再从太子到蘅芜皇帝,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如今,他处心积虑所谋划的皇位终于要落到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一丝喜悦,内心反而有着无法填补的空虚。

付疆停住了咳嗽,用力喘息着,他的胸脯起伏不断,胸腔内发出可怕的声音,那声音沉重,犹如野兽在腔子内撞击,他又道:“珩儿,父皇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你……附耳过来……”

“是。”付珩忍住心痛,跪着朝龙榻方向挪了几步,附耳贴在付疆胸前。

他的眼泪打湿了付疆的衣襟,他此刻哭得就像是个孩子,他其实还没有做好接手皇位的准备。

付疆有些心疼他,他这个单薄而纤弱的儿子,从小受各方势力排挤,无母族势力作为支撑,活得太辛苦了。

他只不过是他风花雪月后的一场结果,却承受着万般艰难的痛苦,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中活了下来。

今天这个位置,是他一步步爬上来的。付疆伸手轻轻搂着他的后背,用父亲的慈爱,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两下。

自小,他这个可怜的五皇子就备受欺凌,他从未真正感受过父亲对他的关爱,如今父子二人近在咫尺,却将要天人永别,他们之间所欠缺的关怀已经无法弥补了。

付珩咬牙,忍住哭泣,听着父亲的最后一句临终遗言。

付疆此刻已经虚弱到再无力气说话,话语游离,似有似无地道:“杀……杀了夙风!永绝……后患……”

挂在门外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天地之中顿时陷入一种寂静。

急匆匆赶来的夙风身着铠甲,止步在了皇帝的寝宫门前,寝宫门前,文武百官叩首,无人敢抬头。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付疆的手最终从付珩的背上滑落,付珩悲痛地仰头痛哭,撕心裂肺地叫道:“父皇——父皇——”

守在寝宫内的老太监急忙赶出来禀报:“陛下——-宾天了!”

“陛下——陛下——”

众臣纷纷跪地,痛哭哀嚎起来。

宫女打着灯笼,从寝宫内走了出来。付珩一头白发,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外,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那张瓷白的脸上尚有泪痕未干,在面颊上发着微微亮光。

他的双眸缓缓看向了站在众人中的夙风,他似如夜风中的一棵擎天大树,众臣匍匐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却只落在付珩的身上,带着关切,带着不安。

付珩看着他一身甲胄,屹立在众臣之中就更像一个王者,正如父皇所言,夙风确实是枭雄之材,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君,比起他,夙风似乎更像一个皇帝。

二人的目光在千万人中交锋,夙风迎着风,身后红色战袍飒飒作响,在风中狂烈的飘舞着,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

此刻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人,隔着那么多的人,也就隔着那么多的人心,他们猜不透彼此的心意,都带着焦躁和不安。

他们想要彼此靠近,将后背交给对方,但又不知,是否值得交付?是否真的可以相依?就算真的可以相依,又是否能够长久?

予夙风而言,付珩是他最初的选择,也是最终的选择。

他在众多皇子之中挑选了他,为他推开了一切阻碍,将他推上了王位的高座,他为了他,是能割肉拆骨的,可他不确定,他的太子殿下,是否也如他待他那般一心一意。

付珩用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他,那眸子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付疆皇帝的临终遗言。

身旁的老太监上千,缓缓道:“太子殿下,陛下生前已经立下

遗诏。”

付珩点头,道:“宣遗诏。”

众人一惊,只见大太监双手捧着遗诏,走上前来,开始宣读遗诏。

付珩俯身跪地,失魂落魄,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和纠结之中。

痛苦是因为父皇离世了,纠结是因为他的心里并不想杀夙风,但如同父皇所言,夙风太过强大,始终是个隐患,一旦要反,他是无能为力的。

他浑浑噩噩的,并未听清楚大太监在读些什么,只听得耳畔有人在山呼他为陛下。他并不觉得惊讶,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付疆一死,帝王之位必定是留给他这个太子的。

最后,老太监突然面色一变,声音颤抖地道:“摄政王……夙……夙风,久存谋反之心,孤死后,当诛之!众臣拥护新君,永保万世之基!不得违旨!”

夙风听完不由面色大变,立即抬头看向那老太监,老太监被他杀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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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珩急忙起身上前,一把揪住那宣读遗诏的大太监,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摄政王乃是肱骨之臣,你一个阉人,岂可在此胡言乱语?”

众大臣面色大变,纷纷看向了夙风。夙风不再行跪拜之礼,缓缓起身看向付珩,他的身躯高大,立在人群中,就如同一匹狂野的马。

众臣立即转头,看向付珩,齐声道:“陛下不可仁慈,要谨遵遗诏行事!”

付珩大怒,当众撕毁了那纸遗诏,道:“该死的阉人胡诌,遗诏之中根本就没有提及摄政王谋反!没有!”

正当众人感到一头雾水之际,只见蘅芜国的护国大将军枭神策率领大军赶了进来,禁军也跟随在侧,铁骑声阵阵,全都精装上阵,士气高涨。

枭神策骑在马背之上,伸手抬起密旨和虎符,密旨卷轴哗的落下,他高声道:“陛下密旨和虎符在此,我奉皇命,前来捉拿叛贼夙风!”

随侧在付珩身旁的步涯一惊,内心感到不安,他立即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夙风,夙风立在天地之间,显得那么的孤独,一瞬之间,天地就将他孤立了出来。

夙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他道:“陛下啊陛下,这是你对我的最后反击吗?我夙风一心为国,效忠蘅芜,你却担心我狼子野心。一片丹心,却被你当作狼心狗肺,非要致我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吗?”

见有皇帝密诏,又有枭神策的大军,众臣纷纷起身,挺直了腰板,伸手指向夙风,犹如千万利箭指向他,纷纷讨伐起他来。

“摄政王密谋造反,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如今他身穿甲胄入宫,盘缠龙息剑,必定是想趁先帝宾天,趁机造反!”

“暗卫必定早就埋伏在四周,等待谋害新君!”

“快杀了反贼夙风!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下夙风总算明白,为何前来同传的侍从要他着甲配剑入宫,这一切无非是付疆皇帝设下的骗局。

他派人前来通传,说自己病危,担心有人会趁机造反,特命摄政王带领暗卫,着甲配剑入宫保护新君。

付疆与夙风斗了多年,始终无法完全压制住他,唯有借此机会将其铲除,而这也是他身为父亲,唯一能为儿子所做之事,天下,只能是一个人的天下。

此刻护国大将军枭神策已经下令杀人,无数利箭朝着夙风身上射去,埋伏在暗处的暗卫纷纷现身救主,暗卫的出现,反而越发坐实了夙风谋反之事。

步涯焦急地看着付珩,道:“陛下,摄政王并无谋反之心,这么做无非是逼他谋反呀!陛下这一路可全仗着摄政王庇护,才坐上这皇位的。陛下!”

付珩的心已经乱做一团,眼前的杀戮混乱,令得他心惊肉跳,战马声嘶鸣,枭神策的大军已将夙风团团包围。

他急忙吩咐步涯:“枭神策和禁军接的是父皇的密旨,我命令不了他们,快去喊嫪狩,让他率领门庭卫的人保护夙风速速撤离!”

他的话才刚说完,便见一支利箭已经刺入夙风胸前甲胄,那支利箭,乃是枭神策的天阙神弓所发,威力十足。

夙风身上的红色战袍已被砍烂,身上的甲胄也已被刀刃砍破,他折断了那支刺入胸口的箭,手持龙息剑,回首看向付珩,双眼通红地哈哈一笑,高声道:“付珩,你便是这般待我的吗?”

一名上了年纪的文臣,伸手指着他大叫:“大胆,放肆!竟然直呼陛下名讳,大不敬!”

夙风转头看向那老臣,歪嘴笑道:“大不敬?老子头上都被冠上谋反之名了,还怕什么大不敬?”

他说完,一把掐在那老臣的脖子上,将他高高举起,愤恨的拧断了他的脖子。转头恶狠狠地看着付珩。

他将他心中的怒意,杀意,全都表露出来。他要让他知道,他负了他,伤透了他的心!他现在心事如灰,愤恨不已,恨不得杀了他!

付珩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夙风,他挥舞着手中的龙息剑,将一名名挡在面前的士兵杀死,他越过他们的尸体,朝他而来。

此刻枭神策再度拉满了天阙神弓,瞄准了夙风,夙风身后的暗卫纷纷挡住了他,令得枭神策手中的弓箭迟迟不发,他在等一个间隙,一个暗卫人墙倒下去的空隙。

付珩看着慢慢朝自己走进的夙风,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他的双眼泛红,溢满了悲伤的泪水,脖子上青筋暴涨,狠狠地盯着自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自己的猎物,即将奋力一扑。

夙风怒吼:“付珩,你若真想我死,何必如此?只要你说一声,我夙风这条命给你便是!”他杀红了眼,也气急了,什么都不顾了。

付珩看着浑身是血的夙风,微微颤抖,对他道:“夙风,我不要你死,你快走——你快走——”

与此同时,枭神策终于找到空隙,射出了那致命一箭,利箭刺穿甲胄,射穿了夙风的肩膀,鲜血溅染在付珩俊美的脸上,他白色的发上也落满了飞溅而来的血花,似如一树纠缠在风雪中的红梅。

那些,带着滚滚的热,令人触目惊心。

夙风仰头高喊一声,黑色的魔息犹如快速蔓延的藤蔓,终于蹿到了夙风冰冷的脸上,他咬牙嘶吼,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双眼快速被魔息控制,变成了诡异的红瞳。

那魔息犹如黑色的蛇,紧紧缠绕在了他的双臂之上,他高高抬起龙息剑,作势就要向付珩劈去。

“反贼夙风要弑君了,快去救驾!”

“救驾!救驾!保护陛下!快!”

禁军高呼着,朝着付珩奋勇而去,步涯手持战神戟,银戟由天而来,硬生生挡住了夙风劈砍而下的龙息剑。

红叶姬带领暗卫赶了上来,嫪狩也已带领门庭卫杀入重围,与暗卫联手,一起带走了夙风。

护国大将军枭神策身穿铠甲,跪地道:“陛下,恕末将救驾来迟,末将这就去将反贼夙风捉拿归案!”

突然而来的变故令得付珩呆住了,他被似如野兽一般的夙风给吓着了,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夙风是一只危险的野兽,可这只野兽对他总是报以玩味的态度,将他当成玩物,玩弄于股掌之中,从未曾真正向他露出过獠牙。

如今他终于见到了他凶残的一面,他向他挥出龙息剑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他是可以杀了他的。

他不知道他刚才是否真的是想杀他,倘若刚才步涯未能及时赶到,他是否就会杀了自己?他不敢再去想。脑子一片空白,似被吓蒙了,任凭枭神策率兵去追夙风,呆呆的立在那儿,看着万臣膜拜。

他双眼空洞,看向远处的宫闱,心却已与夙风一起远去。风吹拂着他白色的头发,他那张如花般俊美的脸,此刻因为斑驳的鲜血显得妖异而肃杀,令人心生莫名的恐惧。

枭神策的铁骑就在身后,暗卫和门庭卫护送夙风一路杀出了重围,夙风受了重伤,无法逃得太远,为了他的安全,红叶姬带着夙风躲进了一处山洞之中。

嫪狩则带领门庭卫的人前去引开枭神策的主力军队,其余暗卫则分散成几队,各自逃窜,引开追杀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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