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韩稳男下跪求情,李老会长面色却丝毫部位所动,片刻之后,更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上威严尽露。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韩稳男若是再不执行,恐怕下一秒便会气绝身亡。
韩稳男依旧跪在那里祈求着,而我心中却是升腾起了怒火。
玄学界,向来便是吃人的世界。谁强谁有理,弱者没有声的权利。我心里非常明白这些,可我却为韩稳男不值。
他和陆振阳同为玄学界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但相比于陆振阳,他对玄学会要忠诚的多,很多时候,哪怕忤逆自己的意愿,他也会执行玄学会的命令,就比如当初数次对我出手。
反观陆振阳,从最初雏凤会上针对于我,到后来随手杀戮玄学界之人,他从来只顾自己,根本不会顾及别人。
可他们两人最终的结果呢?
若不是陆振阳此时身上有了禁制,不得已屈从与我,恐怕玄学会依旧会把他当成个宝贝看到,而韩稳男,却轻易就成了玄学会利益的牺牲品。
我脸上冷冷一笑,抬脚便走了出去,站在了韩稳男身前,朗声对李老会长道,“同为一家之人,韩稳男又是人中龙凤,老会长此举,却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话音刚落,老会长那边还没有回应,反倒是身后的韩稳男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周易……此事你万万不可参与。”
我转过头看着他,此事我不参与,他除了死之外,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韩稳男叹了口气,便继续道,“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风云际会,我韩家只是夹杂在其中的一只飞虫,想自保也须看人脸色。所以,我只能求,却不能争。”
听了他的话语,我心中更是烦闷,声音不由也重了些,大声问道,“若求不来呢?”
“求不来?”韩稳男声音无比的平静,“求不来,便只有死了。”
看着韩稳男那平静的模样,我心中的烦闷郁结到极点,反而也冷静了下来。
换作是我,绝不会接受这种结果,但韩稳男跟我不同,他身上有太多的牵挂,不可能做到如我这般随性而为。
求仁得仁尚何语?
沉默片刻之后,我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方才之事,只是郑重的告诉韩稳男,若我此番能得仙缘,将来飞升之日,必会用出仙家手段,为他重塑肉身。
韩稳男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没在说话,而是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韩家人走去,想必是要交代些事情。李老会长等人,应是看出韩稳男已经作了决断,倒也没有催促。
见到这般情形,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打扰韩稳男。约莫过了半刻种,他这才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此时他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无比轻松,看来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稳妥。今日他本就要殒命于此,想必心中也没有多少负担,眼下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罢。
韩稳男走到我身前,抱拳说道,“周易,我这人素来不善言谈,今日之事也不知如何言谢……他日我韩稳男若能重见天日,定与你把酒言欢。”
说罢,也不等我回话,他猛地收回双手朝着自己的胸膛挖去。与此同时,韩家的小辈们齐齐跪拜在地,口中痛呼道,“家主!”
随着这个声音,韩稳男的胸膛之上血气飞溅,一片哀嚎过后,他的瞳孔放大,身子急剧颤抖。随之一阵抽搐后,他的双手才从胸膛之中艰难抽离出来,捧着半颗女娲石,似是要递到我身前,但才刚举起不足十厘米,他的嘴角便猛地一抽,双手跌落下去,身子往后猛地倒去。
见此,我立刻上前扶住他的尸身,以免从云端坠落,沉入海底。此时的韩稳男,瞳孔已经涣散,面容之中,再无生机。
我心底不由长叹一声,只觉得无比烦闷。先前韩稳男就有印章后期修为,在体内半颗女娲石的滋养下,此时他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阳神。若他此时有阳神修为,肉身陨落之后,也有存留阳神的可能,可就只差这一点。
此时韩家众人之中,走出来一个人,面容有些熟悉,似是当年与我有过接触的韩稳男叔叔。今时不同往日,从我手中接过韩稳男的尸身之后,他朝我微微躬身行礼之后,这才带着韩稳男的尸身离开,临走之前,他将韩稳男的双手掰开,把那沾满血污的半颗女娲石交与我手中。
原本五彩斑斓的女娲石,此时裹着一层血污,也只剩了一片血色。
我接过女娲石之后,面无表情的将其交给崂山掌教,然后便回到了南宫身侧。
韩稳男已然身死,再追问南宫,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
而韩家那边,接走韩稳男尸身之后,却是举族离开了。经此一事,韩家对于玄学会来说,应该也没了多少意义,的确也不适合留在此地。趁早离开,也不失为稳妥之举。
韩家人离开之后,那崂山掌教才将胸口之中的另一半女娲石掏了出来。他显得十分轻松,根本没有姓名垂危的模样。
待他将另外半块女娲石掏出之后,先前的那块女娲石立即迎了上去,两者缺口处相互咬合。瞬间,一阵霞光闪过,将周围的云彩都映得五彩斑斓。数秒之后,霞光隐入女娲石中,只剩下一小片五彩光芒,闪烁于四周。
眼见崂山掌教已将女娲石拿出,其他掌管神器之人,也都默契的将掌管之物取出,置于各自胸前。
很快,神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尽皆嗡嗡震动,继而脱手而去。
待十大神器飞离数十米之后,便停在众人头顶之上快速盘旋。下一秒,每件神器之中都生出一道金光,朝着那仙山之中的朦胧雾气而去。这金光之中似乎带有某种能量,与那雾气碰触之时,皆会出一阵闷响,似在敲门。待最后一缕金光敲打在雾气上后,那一片朦胧虚无之中,有一物缓缓显露。
数秒之后,那东西完全显露在众人眼前,乃是一扇白色石门。
看到这白色石门,我却是眉头一皱,心里有种熟悉之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我便想起,当初在殷商王陵中,我曾见过一处壁画,那壁画的最后一副中,便有一道白色石门。
当时我还有些奇怪,那剑指石门之人为何会与我一模一样。后来经历种种事务之后,我才依稀明白,那人便是帝喾,而他手中之剑,便是轩辕剑。
当年帝喾欲开山海界斩杀妖帝夋,却不料妖帝夋已经逃出山海界,而帝喾也未能将山海界打开,最后二人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这么说来,那壁画之上的石门便是山海界之门。眼下只要将这石门打开,便意味着彻底打开了山海界。
正想的出神,南宫却是率先挥手,招呼叶袅袅走来。见到他的举动,李老会长和张天师见状,几乎同时转头,招呼叶翩翩,以及另一个容貌相同女子走上前来。
看到叶翩翩,我心中不由一紧,她乃开门钥匙之一,这是我老早便知晓之事,但到了此刻,我心中依旧担忧,也不知开门之后,到底会如何。
与我的担忧不同,叶翩翩等人面容之中却都十分平静,三人走到一起之后,叶翩翩还有闲暇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笑。
这时南宫则是抬步往前,带着叶翩翩他们三人一道往那白色石门处行去。
等他们走到石门前约二十步时,空气中忽然有巫炁弥漫,紧接着,一个金色的人影突兀出现,站在了石门之前。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小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当初离我而去,小金已经足足两年时间没有消息,临走时他给我留的书信中,曾言说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难道就是今日之事?
虽然小金没有开口,但从他站在石门前的举动,已经明显可以看出,他是要阻止他人开启山海界。
我十分疑惑,太岁一族向来与世无争,便是先前我吞噬的太岁,也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小金出现在火神庙外,显然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照理来说,不该阻止开启山海界才是。
正在我思考时,走在最前方的南宫已经止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小金,半晌不一语。
太岁乃是巫族图腾,南宫身为巫族之人,面对如此情形,想必心中也是大乱。
至于老会长和张天师,他们虽然贵为半步霞举之人,但太岁之力也不容小觑,他们二人此时脸色之中也充满着提防。
这时反倒是祭祀恶灵忽然长身而起,对着小金冷声问道,“足下何故堵门?”
小金依旧有些孩子气模样,闻言只是摇摇头,小声道,“你们不能打开此门。”
祭祀恶灵又言,“你可知此事干系重大,非你一人之力能够阻拦?”
小金再度摇头,“我只负责守门。”
两人的对话极其简单,但听起来却似乎又有什么隐藏的含义在其中。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但我却想起了先前在泰国玉佛寺,见到那火属性太岁时,他得知小金消失之后,曾说过的话语,似是印证了眼前之事。
正思索着,祭祀恶灵身上的气势忽然升腾而起,眉宇之中怒色更盛,沉声道,“若不让开,今日便是你命陨之时!”
小金这一次,干脆闭了口,只是第三次摇头。
此时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所有人都在为开门做准备,小金虽是太岁,可却依旧无法抵挡这股洪流,见他态度坚决,我心中紧张起来,担忧祭祀恶灵会马上动手,连忙站出来,伸手拉住了他,开口道,“诸位先莫要着急,此事还有商议的余地。”
祭祀恶灵自然知晓我与小金之间的关系,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此事便交与你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