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长公主被丢出长寿宫后,长寿宫寝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外面的雪花,飘飘洒洒,随着北风,翩然而落。
寝殿内,沈双双隔窗而立,微颦着眉心,额头抵在窗棂上,凝着外面的雪景,心中思绪,却如那随风飘舞的雪花,兜兜转转,始终不停。
在她身后的贵妃榻上,太皇太后安然而坐,虽然微抿着眉心,但是神情却不见方才大长公主在时的盛怒!
附近,很静!
静的落针可闻,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外面簌簌的落雪之声!
莫怜立身沈双双身后不远处,看着眼下平静的,有些让人吃惊的沈双双,还有太皇太后,黛眉拧的紧紧的,一脑门子的疑惑,却不敢开口去问!
须臾,瑾夏姑姑进殿。
微抬眸华,见沈双双和太皇太后,一站一坐,竟然全都心平气和的,望着窗外,她眉梢微抬了下,眼底闪过一抹讶异,抬步朝着太皇太后走近。
太皇太后看到瑾夏姑姑,眉头微微一拢,问道:“把人丢出去了?”
“是!”
瑾夏姑姑微微颔首,在抬眸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后,着重说道:“依着太皇太后的旨意,直接丢到了门外的雪地上!”
瑾夏姑姑声落,窗前的沈双双忽然转头,看向瑾夏姑姑,笑着问道:“大冬天的,大长公主穿的厚,应该没摔伤吧?”
“嗯?”
瑾夏姑姑一愣,随即嘴角一抽!
仔细想了想方才大长公主跌坐雪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情景,她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那就好!”
沈双双微微一笑,随即再次转身向外,望着外面的雪景。
见沈双双如此反应,瑾夏姑姑不禁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太皇太后,说道:“今日之事,奴婢方才已经下了封口令!”
“谁让你下封口令的?”
太皇太后扬眉,眼底有些不悦的,看了瑾夏姑姑一眼,冷笑了下,说道:“大长公主为自己女儿请婚不成,恼羞成怒,说哀家偏心星棠,偏心双双,跟哀家大闹了一场,被丢出了长寿宫,这事儿错的是她,又不是哀家?你封的哪门子口?”
“可是……”
瑾夏姑姑心道,您老人家确实是偏心啊!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火上浇油的,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出来!
紧蹙着眉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太皇太后,她轻咂了咂嘴,小心翼翼出声劝道:“太皇太后,不管怎么说,您跟大长公主都是母女,大长公主今儿确实是冲动了,可是这母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啊!”
“哀家没说,跟她不是母女啊!”
太皇太后看着瑾夏姑姑一脸为难的样子,扬起的眉梢落下!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唇角,她轻轻哼了哼,“哀家只被她气狠了,以后不想再见到她!”
瑾夏姑姑张了几次嘴,终是忍不住嘀咕道:“这都不见面了,跟断绝母女关系又有什么差呢?”
太皇太后听到瑾夏姑姑的嘀咕声,不禁抬眸,眼神微冷的斜睨着瑾夏姑姑。
瑾夏姑姑心下一沉,一脸悻悻的,低敛了眉目,不再出声!
太皇太后见瑾夏姑姑不出声了,视线一转,忽然落到了沈双双身上,沉沉出声问道:“双双,关于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吗?”
沈双双微微转身,对太皇太后轻轻笑了下,嬉皮笑脸道:“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
瑾夏姑姑因沈双双的话,明显愣了一愣,抬起头时,一脸的苦笑。
大小姐啊!
人家母女,这都要决裂了!
这事儿哪里有意思了!
太皇太后扫了一脸苦笑的瑾夏姑姑一眼,朝着沈双双伸出手来:“你过来,给哀家好好说话!”
“哦!”
沈双双乖乖轻点了点头,抬步行至贵妃榻上,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太皇太后手里,然后坐在了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垂眸,斜睇着沈双双,语气凉凉问着她:“哀家跟大长公主都剑拔弩张了,你竟然还觉得有意思?哪里有意思了?”
沈双双又笑了笑,看着太皇太后说道:“我一直都以为,太皇太后看人极准,即便是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太皇太后皱眉,嘴角不由弯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
沈双双故意将尾音拉成,歪头靠在太皇太后的肩膀上,仰头看着太皇太后:“大长公主说的没错,您老人家确实偏心!”
“你——”
太皇太后脸色一黑,伸手便要打她!
沈双双见状,猛地跳起身来,远远躲开,还不忘偏头笑看着太皇太后,一脸挑衅道:“您打不着我!打不着我!”
见她如此,瑾夏姑姑忍俊不禁!
站在沈双双身后的莫怜,却微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沈家大小姐在太皇太后面前,已经可以这么随便了吗?
思及此,她眸华微转,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此刻,看着沈双双没个正经的样子,先是紧紧抿了下唇,似是真的怒了,不过只下一瞬,她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你这个皮猴子!还不赶紧给我过来!”
“我不!”
沈双双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过去就得挨打!傻子才过去呢!”
太皇太后冷冷哼笑了一声:“你现在过来,哀家可以不打你,你若不过来,哀家待会儿让瑾夏拿了你,一定狠狠打你!”
“好吧!您厉害,在您的强权之下,我也只能屈服了!”
沈双双举着手,虽然摆出一副我很怕怕的样子,但是她轻勾的嘴角,却泄露了她此刻真正的情绪!
缓缓踱步,回到太皇太后身边,她老老实实的坐下,然后轻描淡写道:“其实方才,我说那话的意思是,您看人一直都很准,大长公主也一直都是个和气不争的人!”
听她如此言语,一边的瑾夏姑姑和莫怜,全都愣了一愣!
不过太皇太后,却轻笑着轻哦了一声,看着沈双双问道:“若真如你这么说,那你怎么解释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这就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啊!”
沈双双蹙眉,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唇畔勾起的弧度,十分的耐人寻味:“或许这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些暂且不重要的!”
太皇太后凤眸危险一眯,“哀家跟她的母女缘分都要断了,这还不重要?”
“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您没说要跟她断绝关系,您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沈双双一点都不怕太皇太后,在含笑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之后,她笑的别有深意:“既是你们的母女关系断不了,那还谈什么重要不重要?”
“既是如此……”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浅笑盈盈的问着沈双双:“那你觉得,现在重要的是什么?”
“哎呦!”
沈双双轻扬了扬眉,睇了眼一脸笑意的太皇太后,不禁兴致缺缺道:“您老人家在大长公主在的时候,气的不要不要的,可是等到大长公主走了,却又一点都不生气了,如此可见,您老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楚,却还偏偏故意来问我!”
闻言,太皇太后不语,仍旧静静看着她,含笑的眸华,微微深邃了几分。
“好吧!”
沈双双无奈,盘起一条腿,十分不淑女的,朝着太皇太后偏了偏身子:“虽然,那梁心玥的名声,在贵女圈里,一直都不怎么好,不过身为她的母亲,大长公主应该还没糊涂到,明知您有可能同意她和齐王的婚事,却仍旧来给她请婚的地步!所想我猜测……应该是有人,在打梁心玥的主意,而大长公主,又觉得那人,并非是她女儿的良配,所以今日才有了这么一出!”
说到这里,沈双双抿了抿嘴唇,抬眸看着莫怜,指了指一边的茶盏!
莫怜一愣!
看着沈双双的眸光微闪了下!
她怎么就觉得,沈双双眼下这理直气壮,让她给倒茶的样子,这么似曾相识的?!
心中暗暗腹诽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她垂首上前,斟了盏热茶,呈到了沈双双手边!
沈双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再次抬眸,迎着太皇太后的视线,嘴角弯弯道:“如此一来,大长公主因为梁心玥的亲事,才跟您老人家产生了罅隙,便是有心之人,再想打梁心玥的主意,这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了!”
太皇太后听到沈双双的猜测,不禁微微颔首,笑看着在说完了话后,正低头喝茶的沈双双,她眉心微动着,问道:“你觉得哀家为何在大长公主在的时候,气的不要不要的,等到她一走,却又一点都不气了?”
“因为你方才跟大长公主闹了那一场,其实并不是坏事!”
沈双双咕咚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咽下,然后随手将手里的茶盏,递到了莫怜手里,好整以暇的,扶着自己盘在贵妃榻上的那条腿,继续说道:“虽然如今,您跟皇上,表面上和平相处,但是这样的日子,总有打破的时候!今日您跟大长公主闹了这一场,在外人眼里,等于是跟大长公主府决裂不说,还注定大长公主府不可能跟齐王府有姻亲上的牵扯!”
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沈双双拍着胸口换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见状,轻点了点头,一脸津津有味,朝着她挑了挑眉,轻声催促道:“别停啊!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