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听燕西泽说出那个烦字,微微皱了下眉头!
凝着他虽然微白,却仍旧俊美出色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侧脸,她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个一颗心都落在他身上的女儿,不由眉心微动着,转移了话题:“既然你烦了沈双双,那不如考虑下心玥那丫头,你是不知道,她虽然才跟你相处了短短几日,却是真的心悦于你!”
燕西泽听到大长公主的话,不由想起前几日里,一直眼巴巴的守着自己,自己冷一冷脸,就眼泪汪汪的梁心玥!
他记忆中的梁心玥,嚣张跋扈,心思歹毒,就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
可是她这次回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整个人唯唯诺诺的不说,还时不时的便泪悬于睫!
他虽然知道,大长公主才为了让大长公主府独善其身,而跟太皇太后闹了一场,绝对不会,真的让梁心玥跟他再有瓜葛!
但是,想到梁心玥现在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将俊美的眉宇,皱了起来,然后露出一脸的无福消受的,不耐模样:“烦请皇姑母回去问一问她,到底哪里喜欢侄儿,侄儿改还不行吗?”
燕西泽如此直白的拒绝,使得大长公主眸色微暗:“你是不知道!那丫头让本宫给宠坏了,自从前日离了齐王府回去之后,便一直缠着本宫,让本宫带过来!”
闻言,燕西泽不禁心道,感情这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梁心玥才是楚楚可怜的小百花啊,他淡淡敛眸,轻叹了一声,十分随意道:“皇姑母会宠着她,不意味着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会宠着她!如果皇姑母实在舍不得管教于她,侄儿不介意越俎代庖!”
闻言,大长公主想起燕西泽整人的手段,登时面色一变,连忙摆了摆手:“算了,还是本宫自己管教吧!”
“嗯!”
燕西泽又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再看大长公主:“皇姑母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日后没事,也尽量别再往齐王府来了!”
听到燕西泽的逐客令,大长公主沉下脸色,“本宫让慕容浅给本宫备了午膳,用了午膳再走!”
“不妥!”
燕西泽抬眸,邪肆勾唇,幽幽声道:“皇姑母此行,是在被太皇太后拒绝赐婚之后,直接来找侄儿,让侄儿同意迎娶心玥,亲自出面去求皇祖母赐婚的!可惜侄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所以您才会大为恼羞,然后拂袖离开!”
“呃……”
大长公主因燕西泽的话,面色变了几变:“你竟然连本宫走这一趟的理由,和离开的借口都给已经想好了!”
这心思,实在是太过缜密了!
“没办法!”
燕西泽扬眉,端起手边的酒盏,又抿了一口:“侄儿要谋的,是天下,一个弄不好,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闻言,大长公主看着他,半晌不语!
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她紧蹙着眉头,声音微微转冷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如今你虽居于下位,却可安于一隅,倘若日后……你只怕再没有眼下这般安宁的日子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燕西泽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唇畔看似勾起一抹轻弧,但是眼底却一片清冷冰凉,语气也带着深深的笃定:“这样的日子,虽然安宁,却无法长久!而且……得不到我想得到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大长公主闻他此言,不禁微微又是一叹!
轻抿着唇,站起身来,她伸手扶了扶燕西泽虽然单薄,但仍旧十分有力的肩膀,叹声说道:“那本宫走了,你保重自己!”
语落,她微转过身,抬步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然,尚不等她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少顷,便见慕容浅,紧蹙着黛眉,登上了二楼!
在朝着大长公主福身一礼之后,慕容浅躬身看向窗前的燕西泽,禀道:“王爷!瑾夏姑姑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过来探病了!”
闻言,大长公主面色一变,故作紧张道“本宫这才离开了皇宫,就被瑾夏姑姑堵在了齐王府,以母后的睿智,一定会想到,本宫今日在长寿宫闹那一场,是故意的!”
燕西泽回眸,睨了大长公主一眼,见大长公主虽然表现的十分紧张,但是眸华却十分沉静,他不由失笑了下,意有所指道:“皇姑母的演技如此拙劣,您觉得……能够糊弄过皇祖母吗?”
“你的意思是……”
大长公主瞳眸一缩,随后紧蹙着眉头,问着燕西泽:“今日你皇祖母她是将计就计?”
“不管皇祖母是不是将计就计,既然您在长寿宫那场戏,顺利演完了,眼下咱们的戏该怎么演,还得怎么演!”
燕西泽如是,回了大长公主一声,而后淡声问着慕容浅:“瑾夏姑姑现在人在何处?”
慕容浅连忙回道:“在楼下候着!”
燕西泽颔了颔首,蓦地甩手,将桌上的酒壶,连带酒盏,悉数洒落在地!
见状,大长公主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
只见在一阵哐啷之后,燕西泽微抬眸华,从椅子上起了身,然后对上大长公主的双眼,薄唇轻勾着,慢慢说道:“皇姑母,您息怒啊!”
“哼!”
大长公主明白燕西泽的意思,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用力冷哼了一声,继而拂袖大步向外!
楼下,瑾夏姑姑进入王府之前,便已然看到了大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府外。
眼下,听到楼上的摔砸声,她不禁微微蹙眉,抬眸朝着楼上望去!
须臾,大长公主气急败坏的,便从楼梯上下来了!
大长公主的脸色,本来就难看的厉害!
这会儿,见着了不久前,才把她从长寿宫丢出来的瑾夏姑姑,她现在停顿了下脚步,随后十分危险的眯了眯双眼!
瑾夏姑姑看着眼前,发髻散乱,一脸愤怒,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的大长公主,不由想起沈双双早前跟太皇太后说过的话,而后对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福身便是一礼:“奴婢参见大长公主!”
“哼!”
大长公主冷眼看了瑾夏姑姑片刻,随即满是愤怒的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听风阁!
见之,瑾夏姑姑不禁微微蹙眉。
恰在此时,慕容浅也下了楼!
见瑾夏姑姑望着大长公主离开的背影,她轻蹙了蹙黛眉,看似不经意的,对瑾夏姑姑解释道:“大长公主过府,让王爷答应迎娶梁家大小姐,王爷拒绝了!”
闻言,瑾夏姑姑微蹙的眉头,微微扬起:“这样啊!”
“是!”
慕容浅颔首,伸出手臂,为瑾夏姑姑引路:“王爷请姑姑上楼!”
——
瑾夏姑姑跟着慕容浅,登上听风阁二楼的时候,原本坐在窗前的燕西泽,已然躺在了榻上!
言遇津则立身榻前不远处的山河屏风前。
慕容浅引着瑾夏姑姑行至屏风前,微微屈膝,禀道:“王爷,瑾夏姑姑到了!”
“咳咳……”
屏风内,燕西泽轻咳了两声,声音低哑:“请瑾夏姑姑进来!”
“是!”
慕容浅应声,示意瑾夏姑姑上前。
瑾夏姑姑皇甫渊上二楼,闻到室内浓郁的酒味,便已经皱起了眉头。
此刻,听到燕西泽的咳嗽声时,她的眉心,更是忍不住皱成了川字!
敛眸上前,在绕过屏风,在看到榻上的燕西泽时,见他脸色有异,她不禁快步上前,在榻上站定,她伸手探上燕西泽的脉搏!
燕西泽安静的躺在榻上,看着正在给自己诊脉的瑾夏姑姑,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哑着嗓子轻道:“姑姑,本王难受!”
瑾夏姑姑听燕西泽喊着难受,不由深深的,凝视着他,然后忽然伸手,拿手背探了下他的脸!
手背上的温度,寒凉如冰!
她紧蹙着眉头,沉着脸色,有些恼怒的说道:“王爷的身子,本就虚耗的厉害,加之前几日里,太过劳累,又感染了风寒,本就该仔细将养,可王爷先是酗酒热身,又吹过冷风,这一冷一热,相激之下,不难受才怪呢!”
闻听瑾夏姑姑此言,燕西泽轻挑了俊眉,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姑姑!”
瑾夏姑姑轻哼了一声,从身上取出几根银针,动作快速,且准确的,扎在他的穴道上,而后凉凉说道:“既是瞒不过奴婢,您就别指望,能瞒过太皇太后!”
“本王知道,姑姑对皇祖母忠心耿耿!”
燕西泽任由瑾夏姑姑跟他扎着针,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却苦涩的让人心疼:“但是姑姑却是这世上,最疼本王的人!”
闻言,瑾夏姑姑捏着银针的手,明显一顿!
燕西泽垂首,看了眼她手里的银针,只当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皇祖母当初,明明对本王极好,也答应过母妃,会好好照顾本王,可是到最后,她却背弃了本王!从始至终,只有姑姑,对本王始终如初!”
瑾夏姑姑闻言,眸华微微颤动了下。
不过很快,她便微敛了眸华,找好穴道,快速下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