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双心想,燕西泽以身份有别为借口,今夜不见她了,等到天明了,总该见她了吧!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翌日,身子已经大有好转的她,在起身洗漱之后,在膳桌前落座,并没有急着用膳,也没有立即要见燕西泽,而是跟慕容浅说,她想要单独见一见左卓。
不过,慕容浅在低垂着眼帘,听到她的要求之后,并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抬眸看着她,说道:“王爷说了,这几日里,让大小姐安心养病!”
沈双双凝眉,看向慕容浅,“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见?”
“不是奴婢的意思!”
慕容浅紧紧蹙眉,看着沈双双,满脸无奈之色。
见状,沈双双心下了然!
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她执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菜,置于膳碟之中,这才再次抬眸,对慕容浅轻道:“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我不见左卓了!”
闻言,慕容浅暗暗松了一口气,轻笑着扫过膳桌上的几样小菜,伸手取了公筷,说道:“今儿这菜色,都是城里的特色菜,大小姐尝一尝!”
沈双双垂眸,将膳碟里的菜肴吃下,微微挑了眉梢,再次抬眸,看着慕容浅问道:“昨夜你家王爷跟我说,皇上已经继续南下了!”
“是!”
慕容浅边轻点了点头,边给沈双双布着菜。
“那莫怜呢?”
沈双双握着筷子,看着慕容浅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可有她的消息?”
关于莫怜,慕容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她知道沈双双对莫怜的看重!
不过,想到昨夜,燕西泽的吩咐,她看了沈双双一眼,只得轻摇了摇头:“莫怜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
沈双双何其聪明,只从慕容浅的反应,便已然猜到,她并非是不清楚莫怜的事情,而是不想告诉她!
定定的,看了慕容浅片刻,她微垂了眼帘,凉凉问道:“莫怜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而是你家王爷,不让你告诉我,是吗?”
闻言,慕容浅不禁微微一怔,看着沈双双的眸光,起伏不定!
沈双双抬眸,将慕容浅的反应尽收眼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轻轻的,蹙着黛眉,伸手端了手边的素粥喝了几口,她随手摩挲着粥碗上的花刻,语气淡淡道:“罢了,你去请你家王爷过来,我要见他!”
她想,她有必要,好好跟那个别扭的男人谈谈!
“是!”
慕容浅看着沈双双,见沈双双低垂着眉眼,又执起了筷子,开始用膳,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垂首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密室!
——
密室中,温度适宜。
但是密室之外,却是寒风凛冽。
昨夜,燕西泽就宿在密室所在小院儿里。
慕容浅出了密室,进了小院儿堂厅,一眼便看见了刚刚用过早膳,正从庄严手里,接过密信的燕西泽!
见慕容浅进门,刚接过密信,正要打开的燕西泽,眉宇几不可见的,轻轻一折,随后眉梢一抬,神色清冷的,以眼神询问着慕容浅。
“王爷!”
慕容浅眼睫轻颤了颤,随即低垂下来,朝着燕西泽走近几步,虚虚福了福身子:“大小姐要见您!”
“嗯!”
燕西泽似是早已料到,慕容浅来此,会是这个原因,眼底不见一丝波澜的,轻应了一声,垂首打开了手里的密信!
这封密信,是太皇太后的眼线,从城中驿馆送出来的。
信,是莫怜写的。
看过信上的内容,素来冷酷淡漠的燕西泽,缓缓勾起了唇角,神色看似温和了几分,但是那笑意,却带着无尽的讽刺。
慕容浅抬眸,正好瞥见他讽刺勾唇的一幕,不禁心下微颤了下,连忙再次低垂了眼睑!
燕西泽缓缓抬眸,看向慕容浅,声音清冽而低沉:“她情况怎么样?”
慕容浅知道他口中所问的她,指的是谁,忙眸华微敛着回道:“大小姐今儿的精神倒是好多了,眼下也正在用膳,不过……有些不太高兴!”
“不高兴?”
燕西泽抬眸,神色澹静的,看着慕容浅。
“是!”
慕容浅如实点头,抬眸看着燕西泽,苦笑着回道:“大小姐刚才,先是要见左家二少,后又问起了莫怜,不过奴婢都照着王爷的意思,给挡了回去!”
听慕容浅这么说,燕西泽心下了然,沈双双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似随意的,将手里的密信,重新折好,塞到信封之中,随后又抬眸看了慕容浅一眼,唇角的微笑的弧度,倏地上扬了几分,“她……很不高兴?”
平日里,燕西泽很少会笑!
可是眼下,他这一笑,竟然让人不由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着他那俊美绝伦的笑颜,慕容浅不禁心神微怔!
她就纳闷了,她家王爷,不是对沈大小姐情有独钟吗?!
眼下,心上人不高兴了,他怎么看上去却一副我很高兴的样子?!
这不对啊!
在慕容浅心中纳罕之际,燕西泽缓缓敛了笑,在堂厅的椅子上落了座,抬眸看向庄严:“人准备好了吗?”
慕容浅闻言,看向庄严。
只见庄严面向燕西泽,微微颔首,应道:“已经准备好了!”
燕西泽点了点头,视线从庄严身上,移到慕容浅身上,正对上慕容浅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本王有个差事要交给你!”
慕容浅心下一跳,眸光闪烁了下,屈膝说道:“有什么差事,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如今燕北廷的人,认定沈双双和左卓,都还在城中,一直都在不停的搜查,如此并非长久之计!”
燕西泽说话之时,端了手边的茶盏,浅啜了一口气,深幽的眼底,看似冷清,却又好像有繁星闪烁,“本王让庄严,照着左卓的身形,找了个差不多的替身!你待会儿,乔装成沈双双,跟那个替身一起去闯北城门!”
闻言,慕容浅的眉梢,不禁高高挑起!
“怎么?”
燕西泽看着慕容浅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禁带上了几分戏虐之意:“有问题?”
“没有!”
慕容浅摇了摇头,挑起的眉梢,缓缓落下!
她知道,他家主子这是要将燕北廷留在城里的那些人引开,如此沈双双才能更安全!
这差事虽然有些危险,不过尚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不过……
轻蹙着黛眉,有些为难的忖度了片刻,她看向燕西泽的神色,略带迟疑:“奴婢担心奴婢若是出了城,那大小姐那边……”
“她那边自会有人照料!”
燕西泽星眸闪烁了下,看着慕容浅说道:“你只管照着本王的吩咐行事便是!”
“是!”
燕西泽都这么说了,慕容浅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领命之后,她再次朝着燕西泽福了福身,轻道:“奴婢领命!”
——
在慕容浅离开之后,堂厅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燕西泽坐在椅子上,随手把玩着手里的密信,食指蜷缩着,轻叩了下桌面,抬眸对庄严吩咐道:“盯着点儿,等她用完了早膳,让人把药送过去!”
闻言,庄严一怔!
想到慕容浅刚才说,沈双双要见他家主子,他神色不变,脱口问道:“王爷不去见沈大小姐吗?”
“不去!”
燕西泽挑眉,轻笑了下,随手拿了密信起身,在看向庄严的时候,瞳眸深处,透着几分浅显的笑意:“本王有些累,再去小睡片刻!”
“……”
饶是一向冰块脸的庄严,这会儿在看向燕西泽时,眼底也已满是意外!
他家主子,对沈大小姐到底有多在意,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沈大小姐,那简直被他放在了心尖儿上!
他为了人家,过去这几日里,一直都在马背上颠簸,即便风餐露宿,连夜赶路,也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累!
可是眼下,这人到了眼前,又要见她,他怎么反倒喊起累来了?!
他……好像有点看不懂他家主子了!
庄严和慕容浅一样,一直都跟随在燕西泽左右!
庄严在想什么,燕西泽自然心知肚明!
他对沈双双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眼下,也不过欲擒故纵罢了!
哼!
那个丫头,就是被她宠坏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眼下,合该让她吃吃苦头,碰碰钉子才行!
不过,他并不觉得,他眼下有必要,把自己的这些心思,摊开了,说给庄严知道!
——
不久,燕西泽回到寝室,又睡下了。
密室之中,在慕容浅走后,便一直等着燕西泽过来的沈双双,在用完早膳之后,等来等去,不但没有等到燕西泽,竟然连慕容浅也没有等回来。
不久,百花楼的妈妈,亲自端了汤药进门。
沈双双坐在榻上,看着妈妈手里的汤药,不禁紧紧蹙眉,耐着性子,软软问道:“慕容浅呢?怎么是妈妈送药过来?”
妈妈一直都知道,沈双双乃是人间绝色!
此刻,在百花楼里,见惯了各种颜色的她,见沈双双紧蹙着黛眉,却丝毫不掩绝代风华,不禁暗暗赞叹了一声!
端着汤药上前,在沈双双面前,停下脚步,她含笑对沈双双解释道:“慕容浅姑娘刚刚领了王爷吩咐的差事,出门办差了!”
闻言,沈双双眸色一沉!
她派了慕容浅去请燕西泽,燕西泽却又将慕容浅派出去办差了!
很好!
暗暗的,在心里沉下一口气,她轻轻一笑,再次出声,轻声问道:“那王爷呢?”
既然燕西泽见了慕容浅,那也就意味着,慕容浅应该已经把她要见他的话,带到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