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燕北廷冷眼,将视线从陆吏身上,调转到沈双双身上!
自认事到如今,沈双双落在他手里,已经翻不出多大的浪来,他冷冷的回了她没错二字,而后神情冷寂的,勾唇笑看着她,问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来跟朕求饶了?”
闻言,沈凝暄淡淡浅笑,微抬着下颔,眸光盈盈道:“我跟皇上求饶,皇上就会饶我一命吗?”
“你觉得……”
燕北廷看着沈双双,眸色微沉了沉:“朕会吗?”
“皇上疾恶如仇,一定是不会的!”
沈双双迎着燕北廷的视线,轻抿了抿红唇,仿佛已经将生死置深度外一般,她起身朝着燕北廷又福了福身:“沈双双告退了!”
这世上,有哪个人不怕死?!
可是沈双双眼下这反应,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眼看着她轻抿着唇角,起身便要离去,燕北廷的眸色,倏地一冷,忽然沉沉出声:“你站住!”
闻言,沈双双身形一滞,复又转身,轻挑着黛眉,疑惑声道:“皇上还有事吗?”
“沈双双!”
燕北廷深深凝视着她,俊脸紧绷着,出声问道:“只要我接回了左星棠,你的死期便到了,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我怕不怕死,这个问题,皇上好像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
即便是谈及生死,沈双双眼下的神情,仍旧淡定的不像话,轻轻的,耸了耸双肩,看似无奈道:“我怕死!可是我怕,您就不会让我死了吗?”
燕北廷眼神冰冷的,看着沈双双!
很奇怪!
以前的时候,他很多次都恨不得杀了她,却又束手束脚,不能动她!
可是眼下,看着她神色淡漠的,论及生死时,无奈耸肩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重,却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也让他鬼使神差的,开口冷道:“你求朕!只要你求朕,把墨石令交给朕,朕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一命!”
燕北廷会说出,既往不咎这四个字的时候,着实出乎沈双双的意料!
但是,燕西泽跟她说,前事不咎,他信!
但是燕北廷跟她说既往不咎,她不信!
因为,就算他既往不咎,有些事情在她这里,那也是永远都过不去的!
微微抬眸,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她不禁轻撇了撇红唇,眸光微闪着,从容声道:“我不会开口求你,也不会将墨石令交给你!因为皇上想要我死,是有先决条件的,而那个条件,根本就不存在,那么……我便一定不会死!”
听闻沈双双所言,燕北廷直觉心头无名火起!
他要杀沈双双的先决条件,是他的星棠还活着!
可是沈双双却说,那个条件,根本就不存在!
这也就是在变相的说,他的星棠已经死了!
这让他心下火气之余,忍不住脸色一沉,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猛地抬脚将沈双双早前坐的椅子一脚踹翻!
哐啷一声!
椅子被踹出丈许!
客房里,本就不算融洽的气氛,顿时直转急降,凝滞到了冰点。
房内,燕北廷与沈双双,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门外,陆吏看着那把,被燕北廷一脚踹断了条腿的椅子,不由有些焦急的,偷偷抬眸看向沈双双!
别人也许不知道,燕北廷对左星棠的感情。
但是他却知之甚详!
方才,沈双双的言语,就差直接说左星棠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燕北廷不发火才怪!
正在此时,忽然有便衣侍卫快步而来。
陆吏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须臾,他脸色变了变,拿着一封密信,快步上前,进了客房,也打破了客房内的凝滞:“皇上,微臣有事要禀!”
“禀!”
燕北廷听到陆吏的话,那双沉郁到极点的眸子,仍旧死死盯着沈双双!
“这……”
想起自要禀报的事情,陆吏不禁有些犹豫的看了沈双双一眼。
见状,燕北廷凤眸微眯,森冷声道:“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在他眼里,沈双双现在,已经跟死人无异,有些事情,即便她听了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
陆吏应声,连忙低声禀道:“京中徐大人传来消息,近日副相程景瑞,与齐王府幕僚言遇津,往来甚密!”
闻言,燕北廷猛地转头,目光如冰一般,凝视着陆吏说道:“你说什么?”
“徐大人密信在此!”
陆吏抬眸,看了燕北廷一眼,向前走近几步,将手里的密信,呈到了燕北廷面前。
那封密信,陆吏刚才应该是已经拆开过了。
此刻,只见燕北廷眸色微深,伸手取了密信,将里面的信筏,取了出来!
仔细看过手里的密信看完,燕北廷俊眉紧拧着,脸色难看至极!
将他如此模样,尽收眼底,沈双双的黛眉微扬了扬,随即眸光一闪,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
北留未到,后院便有失火之兆!
想来,这会儿燕北廷定然焦头烂额,心情已然差到了极点!
他心情不好!
她的心情,那可就大好了!
“你去!”
燕北廷在看过密信之后,沉吟半晌儿之后,将手里的密信,随手丢给陆吏,“代朕传信,让徐俊密切监视程景瑞的一举一动,一切等朕回京之后再做定夺!”
“是……”
陆吏应声,攥紧手里的密信,快步衔命而去。
待陆吏一走,客房之中,便再次只剩了沈双双和燕北廷两人。
沈双双抬眸,见燕北廷冷眼看着自己,不禁轻挑了下黛眉,轻勾着唇角说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沈双双就先行告退了!”
见她如此,刚才被那封徐俊的密信,而搅乱了思绪的燕北廷,不由想起了她方才所言!
眼看着沈双双已然转身要走,他的浑身,有冷冽之意骤起,脸色不善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闻他此言,沈双双脚步一顿,再次转身,回眸看着他。
燕北廷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目光冷冽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何意,皇上应该心知肚明的!”
沈双双迎着他的视线,唇角勾起的笑容,清淡而凉讽:“那句话的意思,就是皇上心中所想的那个意思!”
“沈双双!”
在沈双双的话音落地之时,燕北廷忽然上前跨了一大步,双目怒瞪着,猛地伸手,便攫住了她的脖颈,手下蓦然用力:“朕给你脸了是不是?你竟然敢在这里,诅咒朕的星棠!”
听到燕北廷口中,说出朕的星棠四个字的时候,沈双双直觉万分讽刺!
脖颈,因他手下的力道,骤然收缩,压迫气道,她那张如花的俏脸,因为呼吸,骤然受阻,慢慢胀红!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迎着燕北廷的视线,努力喘息着,高高扬起唇角,嘲讽至极的笑了一笑:“皇上没有给我脸!可是谁又给了皇上脸,竟然让皇上,在背信弃义,做了负心人之后,还能说出朕的星棠这样的话?可笑!真是可笑……”
“你住嘴!”
在这世上,是人就有弱点,有软肋,有逆鳞。
如果说,燕西泽的软肋,是沈双双的话。
那么左星棠二字,便是燕北廷的软肋!
只是可惜,他把他的这条肋骨给丢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他便觉锥心之痛!
此刻,听闻沈双双所言,已然全然被激怒的他,蓦地低吼了一声,随即脸色一变,瞳眸怒睁,手下掐着沈双双脖子的力道,再次加重:“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朕的星棠!朕的星棠没有死!她就在北留!她在等着朕去跟她认错!接她回来!”
因呼吸受阻,沈双双在长时间的窒息之下,胸口憋胀的生疼,大脑开始缺氧。
耳边,燕北廷低吼的言语,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她看着燕北廷赤红着双眼,近乎癫狂的模样,不禁眸光微闪了闪,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儿!
口齿之间,血腥气味密布。
也不知是疼的,亦或是什么原因,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直直的,注视着此刻恨不得掐死他的燕北廷,与他赤红的双眸,视线相接,她心弦轻颤了颤,原本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这一刻,忽然之间,豁然开朗!
是她想的那样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事儿,可就有些像是老天爷,在跟他们在开玩笑了!
只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沈双双!我告诉你!”
极怒之下,燕北廷已经不再自称为朕!
赤红的双眸之中,满是浓到化不开的狠戾之色,他握着沈双双脖颈的手,再次用力收紧,言语之间,似是在告诉沈双双,又似是在跟自己说着:“你休要在这里胡言!我的星棠,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闻言,甚至左星棠到底是生是死的沈双双,忍不住想要勾唇,再给他个大大的,讽刺的笑容!
可是现在,她连呼吸,都快做不到了,那笑容自然也无法成形!
“左星棠……”
脸色,已然因为缺氧,而渐渐发青,她的口中,不停的,呢喃着自己前世的名字,眼底的雾气,也越来越重!
目光迷离的,凝视着燕北廷那双因为激动,而赤红的眸子,微张着嘴巴,任由血丝自嘴角滑落,声音不停的打着颤:“难道……不是……你……杀的吗?既是你……在利用……完完左家……之后,对她……痛下……杀手!如今……如今又何必……又当又立……装的如此……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