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双微微侧目,看着慕容浅,浅浅笑着:“如果我说,我把你家王爷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你信不信?”
“大小姐!”
慕容浅听到沈双双的话,瞳眸骤然一缩:“您这话什么意思?”
沈双双敛了笑,看着慕容浅,面无表情道:“夏王跟皇上达成共识,要以我为诱饵,击杀你家王爷!我答应了!”
“大小姐!”
慕容浅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沈双双,蓦地高喊了她一声,面色惨白,语气也变得焦急和不满起来:“奴婢知道,您你对我家王爷无心,可是我家王爷,是真的对您好啊!他一心一意为您,您怎么能忍心害他?”
慕容浅会有如此反应,完全在沈双双的意料之中!
轻蹙着黛眉,看着慕容浅,她语气沉冷道:“你也说了,我对你家王爷无心,既是无心,我为了保全自己,答应夏王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吗?”
闻言,慕容浅面色一黯,紧咬着牙关,又喊了她一声:“大小姐!”
沈双双静静的,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慕容浅,轻耸了耸黛眉,忽地扑哧一笑:“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家王爷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他?”
“那……”
慕容浅因沈双双的话,神色怔了怔,问道:“您刚才说,您跟夏王谈的交易是……”
“你家王爷如今不是处于弱势吗?夏王打算背后支持于他!”
沈双双勾唇,对慕容浅投以安慰一笑,伸手扶着慕容浅的肩膀,轻轻说道:“可是你觉得,你家王爷会答应吗?”
闻言,慕容浅眼底波光隐隐一颤,十分肯定的说道:“以奴婢对王爷的了解,事关皇权,牵扯到外敌,王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正因为如此,夏王才会劫我至此啊!”
沈双双轻蹙着黛眉,辗转过身,面向船舱窗口方向,不紧不慢道:“他想要以我,来逼你家王爷就范!而我为了让自己少吃些苦头,已经答应夏王,会劝一劝你家王爷!”
听沈双双这么说,慕容浅不禁面色一变:“可是……”
“我知道你家王爷性子烈,不过事在人为不是吗?”
沈双双轻叹了一声,打断了慕容浅的话,随后仰躺榻上,闭着眼睛出了声:“我累了,要小憩片刻!”
闻她此言,蹙着眉头,微张着嘴的慕容浅,紧紧抿起了唇瓣。
船舱内,陷入一片沉寂。
忽然,船舱窗口外侧,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
那声音,很轻。
但是沈双双却仍旧,听到了!
闻声,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她,倏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视线微侧,望向船舱窗口处,她缓缓勾唇,眼底精光闪烁,脸上几分浅笑的笑意!
多疑,乃是聪明人的通病!
南玄策聪明绝顶,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
不过眼下,她想!
在听到了方才她和慕容浅的对话之后,大名鼎鼎的夏王,即便不会全然相信她,也会信她五成……
——
主舱之中,南玄策眉宇紧皱,端着茶盏,俊脸微凝的,听着张川说起沈双双在回到船舱之后,跟慕容浅之间的谈话!
听张川有些不屑的,重复着慕容浅和沈双双的谈话,知燕西泽对沈双双,真的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微眯着眸子,浅浅啜了口茶,眸光深邃而幽远!
张川看了他一眼,却不曾出声,只静静候着,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按理说,南玄策下一步,便该让张川去给燕西泽传信了。
可是,张川等来等去,等的南玄策手里茶盏里的茶,早已见了底。
他却迟迟不曾出声。
如此,一晃便是一炷香的工夫。
就在张川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之时,他轻轻抬手,将茶盏搁在了手边的小几上,抬眸对张川说道:“去给大燕齐王传信,让他知道,沈大小姐在我们手里,约他今夜,在寒山寺一见!”
闻言,张川面色一凛,连忙应声:“属下领命!”
声落,他衔命欲要离去。
却不想南玄策忽然又再次出了声:“带上我们的人,提前埋伏在寒山寺,只要燕西泽一出现,便立即动手!”
张川以为,南玄策是要安排燕西泽和沈双双见面!
此刻,惊闻南玄策说,只要燕西泽一出现,便立即动手,他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脸惊愕的,转身抬眸,看向南玄策!
南玄策神色淡淡的,看着张川,轻笑着解释道:“正如沈双双所言,燕西泽的性子,很烈!既是有烈性,便亦有原则,他可能会为了沈双双涉险,但是事关国土内政,倘若不给他些苦头吃,只让沈双双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去劝他,只怕他不会乖乖就范!”
“王爷的啥意思是……”
张川紧皱着眉宇,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先挫挫他的锐气?”
“没错!”
南玄策淡淡一笑,神情莫测道:“人,只有坠落谷底之后,才能知道,光明到底有多重要!才会摒弃原则,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到那个时候,本王才能更好的控制他!”
“属下明白了!”
张川意会南玄策的意思,眸色凉了几分,朝着他揖了揖手,轻道:“属下告退!”
——
午后!
沈双双和燕北廷原本投宿的客栈,已经关了门。
不过门内,却早已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二楼。
天字一号房中。
莫怜和芜碧,已经被带了下去。
陆吏和庄严分别带人,立身在燕北廷和燕西泽身侧,成对峙之势!
燕西泽和燕北廷兄弟二人,在一番对战之后,全都精疲力竭的,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怒视着对方,再不见早前的俊逸和矜贵!
视线微转,自桌椅散乱的客房内,睃视而过。
最后,回到燕西泽身上,与燕西泽冰冷的视线,自半空相交。
燕北廷虽然未曾受伤,却紧皱着眉宇,冷冷哼笑了一声,怒道:“燕西泽!你是真的想要造反啊!”
燕西泽无惧他眼底的冷意,清冷笑了一笑,“方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沈双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呵……”
燕北廷哂然一呵,轻啐了一口:“借口!你都敢跟朕动手了,不是造反是什么?你就是想要造反!”
“嘁!”
燕西泽轻嗤了一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执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你不是没办法,你是无可辩驳!”
燕北廷沉声,拿手里的剑,雷霆震怒的,指着燕西泽冷道:“今日,身处夏境,朕身边兵力有限,不能奈你何,你且等着,朕回京之日,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闻言,燕西泽的薄唇,不禁冷冷撩起!
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燕北廷,他森冷声道:“皇上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
燕北廷皱眉,微扬着下颔,低蔑着燕西泽狐疑问道。
“就是你想要干掉我,却又干不掉的样子!”
燕西泽冷淡一笑,动作随意的,探入自己的襟口,然后慢慢的,以食指和中指,将里面的墨石令而夹了出来!
燕北廷的视线,一直都自燕西泽的手上。
但见他的手指之中所夹着的,竟是墨石令,他瞳仁一缩,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墨石令?!”
瞳眸,瞪的滚圆,他的视线,猛地上移,正对上燕西泽的双眼:“怎么会在你手里?”
在问出这句话后,他心中的思绪,也跟着飞速转动起来。
沈双双身上没有墨石令,这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是以,燕西泽手里的墨石令,不可能是她刚刚交出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墨石令应该很早就在燕西泽手里!
可是,早前……
沈双双明明跟他说,只要她一死,这墨石令就会有人交到燕西泽手里……
心中意识到,自己是被沈双双耍了!
回想到,他这一路从京城过来,无数次想要杀了沈双双,最后却又因为忌惮于墨石令的下落,而没有动手,他便忍不住心头火起,胸前一阵阵血气上涌,几乎被气到吐血!
燕西泽冷眼看着燕北廷的脸色,从震惊,到青白,又到青紫……不禁以舌尖儿,用力抵了抵牙根儿!
微偏着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墨石令,他轻蹙着眉宇,一脸淡漠,却又极其欠揍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淡淡勾了勾唇角:“这墨石令,是沈双双在离京之前,硬塞给我的!”
闻言,燕北廷呼吸一窒,直觉阵阵腥甜,用上喉间!
硬塞?!
他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让那个女人,硬塞给了燕西泽?!
燕西泽看着燕北廷,几不可见的,微眯下眸华,轻蹙着眉宇,语气清淡道:“皇上刚才说什么来着,皇上回京之日,便是我人头落地之时?”
说着话,他有些为难的,低垂着头,拿手里的墨石令,蹭了蹭自己的额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便只能为了活命,跟皇上刀兵相见了!”
语落,他再次抬眸看着燕北廷。
眼看着燕北廷的脸色,从方才的青紫,渐渐胀红起来,他眸光一闪,满是苦恼的,拿手里的墨石令,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据我所知,太皇太后手里的兵力,应该比皇上手里的兵力,还要多上几分……不过……如今西夏和突厥,对我大燕虎视眈眈,如果你我一战,我倒是不怕自己会性命不保,唯恐有人会趁势发难,毁了我大燕的祖宗基业啊!”
“噗——”
在燕西泽语落之时,早已气急攻心的燕北廷,真的被气的吐了一口血!
“皇上!”
陆吏脸色大变,惊呼一声之后,连忙跪落在地!
一手,扶住燕北廷的肩膀,一手,拿袖子不停擦拭着燕北廷嘴上的血,陆吏一脸惊惶的,朝着门外喊道:“快传刘太医!”
见状,燕西泽眸色一敛!
淡淡的,轻勾着唇角,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将手里的墨石令,重新收起,而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在他自客栈中迈步而出之时,只听嗖的一声,便惊见一道暗器带着信筏,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