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行船的日子,枯燥而乏味。
不过,有燕西泽寸步不离的陪着,沈双双便是身体不好,有些许晕船,却也过的还算悠闲自在。
日子一晃,几日转瞬即逝。
大船乘风破浪,北姜已近在眼前。
船舱之中,沈双双百无聊赖的,歪在榻上,看着立身在窗前的燕西泽,唇角勾起的弧度,弯弯翘翘,带着几分慵懒,也多出几分不经意的娇媚:“我听莫怜说,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一转眼都要过年了!”
燕西泽原本正在遥望着远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的北姜城池。
听到沈双双的话,他眉宇轻皱着,回转过身,定睛看向她。
见她眉眼盈盈的,嘴角含笑,他的眸色一柔,边抬步朝着她走近,边语气柔和的,跟她打着商量:“既是要过年了,那么等下船之后,咱们在北姜过了年再动身返京如何?”
沈双双看着燕西泽渐行渐近,唇角弯起的弧度,不禁微微上扬。
这厮,眉眼昳丽,生的比燕北廷还要俊美。
便是日日相对,直视他时,她还是会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思绪飘忽之间,见他立身榻前,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她轻挑了下黛眉,将自己的手,置于他的掌心之中,懒懒声道:“一切你来安排就好!我以后听你的便是!”
听沈双双这么说,燕西泽眼底,不禁染上几分无奈,轻握了握掌心里的小手,他一脸宠溺的挑眉问着她:“以后也一切都让我安排?你会听我的?”
“只要你不负我……”
沈双双轻挑的黛眉,缓缓落下,眉眼含笑的反问着他:“有何不可?”
闻她此问,燕西泽微点了点头。
然后,手下微微用力,将她从榻上拉起!
沈双双前阵子,真是累的狠了。
这几日里,便是烧退了,病好了,也好似没了骨头一般,每日只想着窝在榻上,能怎么懒,就怎么懒!
这会儿,被燕西泽从榻上拉起,她黛眉一拧,满脸的不依:“你干嘛?”
“我不会负你!”
燕西泽眼看着沈双双拧着黛眉,又要躺回去,伸手扶住她削瘦的双肩,缓缓垂首,凑近她几分,直到两人近在咫尺,稍稍下移,便会吻上,他才薄唇轻启道:“我燕西泽此生,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沈双双分毫!”
闻言,沈双双不禁心头一震!
燕西泽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睫轻颤着,抬眸凝望着,他那张紧绷着下颔,一脸凝重的俊脸,忽然觉得,有一阵阵热意,自心头而生,然后开始汹涌蔓延!
眸色有些不定的,将视线落在他弧度优美的薄唇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踮起脚尖儿,用力咬了下他的唇!
“嘶——”
燕西泽吃痛,不由轻嘶了一声。
他的嘶声方落,便听沈双双咬牙说道:“你若敢负我,我便杀了你,将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她的人,很软。
声音,也很软。
可是这说话的语气,却凶凶的。
如此巨大的反差之下,燕西泽竟觉得莫名可爱!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似表面看着那般温软,如若不然,她也不会箭射梁心玥,狠刺南玄策,在南玄策想要杀她的时候,拉南玄策给她垫背!
可是,即便他知道这些。
这会儿,听到沈双双奶凶奶凶的,说他若敢负她,便杀了他,将他的心挖出来喂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她可爱万分!
轻轻的,舔了舔自己被她咬疼的唇瓣,他凝着她眼红的菱唇,忍不住轻吻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最后,轻吻,换做深吻,他撬开了她的唇齿,却仍觉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这一吻总算停了下来。
燕西泽垂眸,看着自己怀里,刚刚还奶凶奶凶的沈双双,这会儿软的,没了一丝的力气,不由微微失笑,高高扬起了薄唇,凑近她耳边,咬了下她的耳朵,哑着嗓子问道:“怎么这么没用?”
“我没用?”
沈双双听他说她没有,心中不忿,不由哼笑出声,有气无力道:“你在渔村高烧昏迷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你?”
“是你!”
燕西泽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颔,柔情万千道:“辛苦你了!”
“哼!”
沈双双有些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软软声道:“你若真觉得我辛苦,就让我回榻上歇一歇,睡上一觉儿!”
说着话,她作势便要离开燕西泽的怀抱,重新躺回榻上。
“双双!”
燕西泽轻喊了她一声,有些无奈的,扶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让她如愿:“船快靠岸了,要睡等到下船之后再睡!”
闻言,沈双双黛眉拧的紧紧的,一脸不赞同。
“你刚才不是说,一切都让我安排,会听我的吗?”
燕西泽看着她那张因为没能如愿,而变的楚楚可怜的小脸儿,薄唇轻勾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么现在你得听我的,打起精神来!”
“齐王殿下!我晕船,又大病初愈唉!”
沈双双轻挣了下,自己的肩膀,却没有挣开燕西泽的双手。
轻拧的黛眉,微微挑起,她微仰着头,看着眼前正眉眼含笑,垂眸看着自己的男人,一脸幽怨地问着他:“难道不该在榻上歇着,好好养精蓄锐吗?”
“你是该好好养着,不过也不能一直跟床榻打交道不是?”
燕西泽伸手拍了拍沈双双的肩膀,指着船舱里的书桌,轻声催促着她:“听话,先去把解药的方子写了,等船靠了岸,我命庄严去抓药!你尽管去睡觉便是!”
沈双双这阵子,又是生病,又是晕船的,是真的很懒。
不过,似是被燕西泽哄惯了,原本还想着继续会榻上躺着的她,在听到燕西泽带着哄慰语气的听话二字时,她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知道,她身上的毒,是燕西泽的心病。
她身上的毒,只要一日未解,燕西泽的心,就会一直不安稳。
是以,这会儿,燕西泽让她去写方子,她倒也没再拒绝,只是轻撇了撇嘴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燕西泽一眼,然后转身便朝着书桌方向走去:“你把莫怜叫进来!”
燕西泽和沈双双,虽然两情相悦,彼此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但是说到底,他们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如今,他们之所以可以独处,不过是因为他们在船上,而这船上,都是燕西泽的人,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些人全都心照不宣!
不过,即便如此。
在他们两人独处之时,不管是莫怜,还是慕容浅,都是要在外面候着的。
此刻,燕西泽听闻沈双双让她把莫怜叫进来,眉宇当即便轻皱了下,问道:“叫莫怜干嘛?”
“研墨啊!我生来富贵,从未做过自己研墨之事!”
沈双双行至书桌前,微偏着头,伸手取了桌上的墨锭,含笑朝着燕西泽扬了扬:“我写方子,总不能让你堂堂的齐王殿下帮我研墨吧?”
燕西泽看着沈双双手里的墨锭,轻皱的眉宇,舒展开来,如早前沈双双反问他时一般,反问了她一句:“有何不可?”
说着话,他已然抬步,朝着沈双双走近。
“呃……”
沈双双见燕西泽上前,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墨锭,随即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墨锭递了过去:“好吧!那就有劳齐王殿下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燕西泽接了墨锭,抬眸看了沈双双一眼,拢了广袖,开始细细研磨。
沈双双说她生来富贵,没有做过研墨之事。
燕西泽生来矜贵,何曾做过这种事情?!
不过,虽然没有做过。
但是生而俊美,气质偏冷的他,此刻一袭轻便长袍,拢袖研墨的姿态,却有种说不出的雍容风雅!
沈双双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由想起了他以前清冷绝伦样子。
燕西泽感觉到沈双双的视线,手里研墨的动作不停,抬眸看向她!
见她轻颦着眉心,静静的凝视着自己,他眉梢轻挑了下,有些好笑的问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就是觉得稀罕!”
沈双双深凝着眼前轻拢着广袖,正在替她研墨的燕西泽,唇角弯弯,一双水眸中,仿佛有光,一闪一闪的:“若非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世人口中待人冷漠,性情乖张的齐王殿下,竟然还会有眼前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现在你亲眼看见了!”
燕西泽轻笑了笑,伸手取了笔架上的嗥笔,递到她手里,眉眼低垂着,继续研着墨:“我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看!你不要觉得稀罕,要慢慢习惯!”
他这话,看似说的随意,却可直击人心!
沈双双听到他的话,心里觉得甜滋滋,眼底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和暖的阳光,将她脂粉未施的小脸儿,照的白里透红,她轻轻浅浅的笑着,红唇开合着问道:“照你说的,你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我若慢慢习惯的话,那得要多久?!”
燕西泽挑起俊眉,眸光熠熠的,看着她,凑近她,对她笑着:“你想要多久就多久,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
闻言,沈双双心下一阵悸动,眼底的笑意,越发灿烂起来。
见状,燕西泽再次垂眸,笑着看了眼砚台上刚刚研出的墨汁,轻声催促着她:“船快靠岸了!赶紧写方子!”
“嗯!”
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微敛了笑,垂首开始写方子。
时间,于笔尖流逝。
书桌前,一人握笔,一人研墨,一派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