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前朝朝堂之上。
燕北廷虽然由太医配药,解了软禁化功散道药效。
却仍旧浑身无力,精神欠佳!
怎奈,早已与他在北留撕破脸面的燕西泽来者不善,不只对袁德辉私自带兵越境西夏一时,避而不谈,还于朝堂之上,一直在太皇太后到底是中毒,还是病重一事上,不停的做着文章,纠缠不清!
即便是,他已然传了刘太医,上朝作证,道是太皇太后乃是病重,而非如燕西泽所说的中毒!
燕西泽却仍旧一口咬定,刘太医是他的人,而他又与太皇太后关系不睦……如此情况之下,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太皇太后,亲自让燕西泽从宫外带来的王神医,为太皇太后诊脉,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下,气急攻心的人,险些变成了燕北廷!
在几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之后,燕北廷到底还是为了堵住群臣的嘴,亲自带着燕西泽,并朝中几位重臣,从前朝移驾到了长寿宫!
也正因如此,他进入长寿宫寝殿的时候,那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彼时,寝殿之中,幔帐轻垂。
沈双双正立身榻前。
眸华抬起之时,她的视线,从冷的一塌糊涂的燕西泽脸上,移到黑的如锅底一般的燕北廷脸上,旋即在垂首之时,扫过他们身后的朝中重臣,而后朝着两人福身行礼不说,还再一次用上了敬语:“臣女参见皇上!参见齐王殿下!”
燕西泽因为早前,被沈双双封了穴道,摆了一道,这会儿看见她,好似她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脸上不复从前深情,又恢复成了以前那般高冷姿态。
他的视线,只轻飘飘的,扫了低眉敛目的沈双双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榻上之上。
不过,他虽对沈双双视而不见,燕北廷却从进门开始,便目光如炬的,盯视着沈双双!
眼看着沈双双低眉敛目的样子,他灼灼的目光,明显闪烁了下,蓦地沉声,便下了命令:“来人!将沈双双给朕拿下!”
闻言,寝殿内的众人,全都一惊!
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的沈双双,也猛的一下就抬起了头,目光如电的朝着燕北廷望了过去!
与沈双双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燕北廷不禁眸光微绽!
是了!
这个女人,虽然看似柔弱,但是每一次,都能奇迹般的,在将他气到跳脚之后化险为夷!
如此,简直匪夷所思!
她的柔弱,只是外表。
实则内心,狡猾奸诈!
意识到这一点,他眉宇倏地一皱,侧身对身后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李维再次沉声命令道:“还愣着作甚?没听到朕的旨意吗?”
“……是!”
李维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应声领旨,转身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啊!将沈大小姐拿下!”
随着他这一声喊,很快便有两名羽林军侍卫,快步进了门。
眼看着那两名侍卫,快步朝着沈双双逼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曾言语的燕西泽,眉宇瞬间紧皱而起:“且慢!”
闻声,燕北廷身形一转,与燕西泽相对而立,眸光冷厉,剑拔弩张道:“怎么?齐王兄想要违抗圣旨不成?”
“非也!”
燕西泽动作轻缓的,摇了摇头,唇畔勾起一抹浅显的痕迹:“臣只是觉得,沈大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府嫡女,皇上想要拿人,总该有个罪名才是!”
燕北廷冷然一笑,朝着燕西泽靠近一步,语气冷沉道:“她对朕下药,意图谋害于朕,这个罪名足够把她拿下了吧?”
“皇上!”
燕北廷话音落地,没等到燕西泽应声,沈双双却先一步开了口:“臣女方才,确实在外面,用了些不该用的药,不过那药,臣女却是用在羽林军身上,而非用在皇上身上的!”
闻言,燕北廷眸色一冷!
不过,沈双双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紧蹙着黛眉,快速扫过跟在燕北廷身后的几位朝廷重臣,她唇角轻勾,一脸从容的,看着燕北廷说道:“皇上若说,臣女给守在长寿宫外的那些羽林军下药,臣女自然承认!至于给皇上下药,臣女是万万不敢的!再者说来……皇上您眼下如此龙马精神,您若说臣女意图谋害圣驾,那……臣女可是抵死不能认的!”
“沈双双你放肆!”
燕北廷听沈双双三言两语,便巧舌如簧的,将她刚才在外面,将他药倒的事情,说成是只对羽林军下药,当即盛怒出声:“你休得狡辩!”
这事儿,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皇上都要把意图谋害沈家的罪名,扣到臣女头上了,臣女若是不放肆,不辩解,只怕连小命儿都要不保了!”
世人都怕,帝君一怒。
眼下燕北廷一声怒吼,跟在燕北廷身后的众臣,全都身形一颤,包括李维,纷纷跪落在地!
可是站在他对面,与他和燕西泽,成三足鼎立之势的沈双双,在面对着眼前紧绷着俊脸,满眼杀机的他,却是淡雅一笑,轻勾着红唇,一脸无所畏惧的再次出了声:“臣女药倒长寿宫外的羽林军,确实不妥!可是还请皇上明鉴!臣女方才,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长寿宫外面对着那些羽林军下药,那也是因为臣女得知太皇太后中毒昏迷,实在太过关心太皇太后的安危,一心想要为她老人家解毒,这才被逼无奈,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
如果说,刚才沈双双的巧舌如簧,当着他这个当事人,将他药倒她的事情,给强行撇清了,燕北廷虽然心生怒意,却仍旧可以克制的话!
那么眼下,从她口中,听她说出,她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得知太皇太后中毒昏迷,实在太过担心太皇太后的安危,一心想要为她老人家解毒这番话的时候,他简直已经忍无可忍了!
猛然抬步,朝着沈双双逼近,他紧拢着眉峰,冷若寒霜道:“太皇太后乃是病重昏厥,哪里来的中毒昏迷?你这个女人,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逼近。
还是因为,他坚持太皇太后是病重昏迷!
沈双双眸光颤动了下,作一脸震惊状,扬声喊道:“皇上!臣女刚才已经给太皇太后诊过脉了,太皇太后明明就是中毒昏迷的!”
“不可能!”
燕北廷面色一凛,怒视着沈双双,肯定声道:“宫里的太医,给皇祖母诊脉数次,若她老人家真的是中毒……”
“她老人家是真的中毒!”
沈双双目光盈盈的,注视着燕北廷,在再一次,肯定太皇太后是中毒之后,视线微转,扫过跟着燕西泽一起进宫,如今躬身垂首,跪在众臣身后的王神医,微沉了语气,面色凝重道:“皇上若是不信臣女,大可再找人来给太皇太后诊脉!”
听沈双双如此言语,燕北廷不禁眸色微敛,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眸色定定的,注视着眼前面色凝重的沈双双,他总觉得,她好像给他挖了个坑!
可是现在,当着燕西泽和身后几位朝臣的面,他却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往下跳!
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皇上!”
在燕北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未曾出声之时,从方才沈双双开始巧舌如簧的,给燕北廷挖坑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的燕西泽,终于朝着燕北廷揖手声道:“臣带来的王神医,医术十分精湛,还请皇上恩准,让王神医给皇祖母诊脉!”
听到燕西泽的话,燕北廷不禁偏头看向他。
见他面如冠玉,神情冷峻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屑的扯了扯唇,幽幽的从薄唇里,突出一个字:“准!”
过去这阵子,太医院的太医,给太皇太后诊脉无数次,每次都是病重,而非中毒!
既然燕西泽想要让王神医来给太皇太后诊脉,那么他准了便是!
事实胜于雄辩!
他倒要看看,等到王神医给太皇太后诊过脉之后,他们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燕北廷心里在想些什么,沈双双知道,燕西泽也知道!
在他那个准字出口之后,燕西泽冷眼扫过他唇畔的那抹不屑的弧度,微眯着眸子,转头喊了一声:“王神医!”
“草民在!”
王神医在应了声后,忙取了脉枕,低垂着头,快步上前!
见状,沈双双微微抬眸,看向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旁观在侧,却一语不发的瑾夏姑姑!
瑾夏姑姑会意,伸手接了王神医手里的脉枕,然后又撩了幔帐,将太皇太后的手,搁在了脉枕之上,盖上了一条巾帕!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王神医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扣在了太皇太后的脉门之上。
在王神医给太皇太后诊脉的身后,寝殿里的众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一般,寝殿之内,寂静一片。
眼看着王神医从开始的眉头轻蹙,到后来的面色大变,连诊脉的手,都开始轻颤起来,燕北廷心下隐隐发沉,声音紧绷着问道:“太皇太后的脉象如何?”
王神医闻言,顿时一脸惊恐的,收了手。
只见他不曾抬眸,便就地跪着转身,哆嗦着身子,伏身对燕北廷禀道:“禀皇上……太皇太后的脉,乃是中毒之象!”
王神医此言一出,燕北廷的脸色,骤然一变!
在他身后,顿时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这不可能!”
一双凤眸之中,尽是震惊之色,他猛地转身,对李维喊道:“去!给朕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