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泽馋她的身子,这是沈黎从未设想的事。
原因也很简单,最开始时她对他的印象就是毁天灭地的魔尊,魔尊要什么有什么,绝不会垂涎她的美色,后来她因为段清泽的悲惨过往而逐渐跟他亲近,他虽时常做些肢体接触,但仅止于搂搂抱抱拉拉小手,而这是非常正常的缺爱表现对吧?
她一直在考虑的都是段清泽因为童年阴影很缺爱,他提出要跟她双修时她也只是想他是要用这种方式来绑定她,当时他自己也是那么说的。
所谓灯下黑,她却漏掉了最简单也最真实的理由。
他已经是十几岁的男生了,有青春期的躁动,有那方面的需求了,所以什么爱不爱的,重要吗?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只有她一个适龄女性,不找她提需求又能找谁?
沈黎目光复杂,语气沉痛:“阿泽,是我没考虑周到,忘记了十八岁该有的样子。”
段清泽盯着沈黎,不知她要说什么。
沈黎道:“我们作为人类,有一种生物本能,到了这年纪,便会在体内激素的作用下去干这年纪该干的事。”
段清泽道:“激素是什么?”
沈黎道:“是一种超脱你的个人意志控制你行动的物质。你十八了,确实到了思春的年纪。”
段清泽直觉沈黎说的这不是好话,冷漠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可沈黎却不说了,她指着下方的白玉广场道:“今天的投票结果出来了。”
就在沈黎和段清泽说话的功夫,有一些练气筑基先一步做出了决定,而在这之后,其余人也跟着行动。
神奇的是,五个元婴,十七个金丹,总共二十二个候选人身后站的人并不平均,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有十来个人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其余七个后面都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个金丹身后的人特别多,正是段清泽指出的那个。
而沈黎选的那个金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可谓是预测大失败。
戴一统见投票结果出来,便走到大殿前,对段清泽恭敬地说:“结果已出,阁下可以动手了。”
段清泽扫了眼那面色灰败中带着恐惧的金丹,只道:“子时送来便是。”
说完,他便带着沈黎扬长而去,留下广场上这一众心情各异的修士。
“哎,潘大夏,你干什么去!”
广场的人群中,有一人大声叫着,却没能阻止一个少年匆匆跑开,那少年便是之前顶撞长老戴一统的愣头青,而他跑的正是段清泽二人离开的方向。
回到二人住的院子后,段清泽拉着沈黎回到厢房,方才沈黎说的话在他脑中回顾了一圈,他回身看她:“阿黎,你方才所说,可是为了打消我欲与你双修的念头?”
沈黎想,这是当然,可他这样问,就显得她格外别有用心。
她只好道:“我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为什么会后悔?”段清泽不解道,“我平生就没有后悔过任何事,今后也绝不会为任何事后悔。”
沈黎见他如此笃定,不知怎么便想到了段安。段清泽现在是知道了亲生父母都是谁,但他还不知道六十岁的他在地宫做了些什么,才能如此笃定地说出绝不会后悔。
他会后悔的,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会有很多很多后悔的事,有些或许可以弥补,有些却注定成为这一辈子的遗憾。
她不想再让他增添后悔之事。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信的话,我们便等你到六十岁,看你还能不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话来。”沈黎岔开了话题。
段清泽不屑道:“别说是六十岁,便是到六百岁,我也能如此笃定。”
“好,那我们就等着看你六十岁时会如何!”沈黎点头道,“你快继续疗伤吧,我不打扰你。”
沈黎转身要走,却被段清泽拉住衣袖。
“阿黎,我不逼你,时间久了,你便知道我说要与你双修是出自真心。”
沈黎沉默了数息,回头冲他灿烂一笑:“我知道,我会认真感受,好好考虑的。”
段清泽在蒲团上坐下,沈黎已关上门出去,他知道她就在院子里踱步。
今日阿黎说的话让他不怎么高兴,可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又或者,真如阿黎所说?
丹田处隐隐有些异动,段清泽终于收敛心神,打坐疗伤。
沈黎正在纠结。
因为刚才段清泽在广场的话,让她有了个灵感。
但她很犹豫要不要真的做点什么。
自从跟段清泽绑定以来,她就一直想着要跑,跑也跑了那么几次,全都以失败而告终。而如今他开始想跟她双修了,她就更不可能逃掉。
既然她跑不掉,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她。
关于这方面她也有过尝试。在他“小时候”她给他灌输长大后要独立生活的思想,后来她妄图以造一个家为由骗他自己离开,但都没成功。
眼下又多了个办法,那就是利用他青春期的特性,给他多塞点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让他发觉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那说不定就能令他主动放开她。
但这又有问题,首先得有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自愿来接近段清泽,这本来应该不难,毕竟他也算是修仙界钻石王老五,不管是冲着颜值,还是冲着资源,抑或冲着权势来的,都能在他这里得到满足。可现在他们都在四方阵中,她只能从乾震教中找愿意接近段清泽的女修,这就难了。
其次就是,她这样做会不会惹怒段清泽?
按照她的想法,他现在就是那方面的需求上头,所以就盯着她了,只要有别的可爱女孩子出现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迟早会看淡她。但他过去依赖她已成习惯,会不会将她把他推到别的女孩子那里的这种行为视作背叛?
最后一点,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她想象一下段清泽抱着别的女孩亲的画面,会觉得相当不爽。可这点不爽在求生欲面前,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黎又想起自己还跟段清泽约定,要在这十日让他感受家的温暖。
好难抉择啊,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就在沈黎犹豫不决时,院门忽然被人敲响。
起初沈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还没到子时,哪个莽人竟敢过来打扰段清泽这个大魔头?
但随即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还有一道小小的声音:“请问,可以开门见我一面吗?”
沈黎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仔细回忆后想起是那个顶撞乾震教长老说要拜段清泽为师的小少年。
段清泽就在一旁的厢房中,沈黎胆子大得很,走过去打开院门,后退两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门外站的果然是那个少年,且只有他一人,看到沈黎,他愣了愣,又不自觉往院里看了眼,见没别人,失望地收回视线,径直说明来意:“我想知道,那位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乾震教?”
沈黎挑眉,这才想起段清泽确实什么都没说,估计这些乾震教子弟到现在都还惶惶不可终日,或许会以为段清泽放过练气筑基只是暂时的。
沈黎反问道:“你们后山上的矿场,你知道吗?”
少年愣了愣:“什么矿场?”
沈黎道:“看来你们乾震教还瞒着你们不少事呢。那我便告诉你,数百年来,你们乾震教一直在抓散修来开矿,矿场中伴生了毒物,修士也接触久了也要毒发身亡。”
少年彻底愣住:“怎么会……我们乾震教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沈黎道:“这问题问我没用。但我想,不外乎财帛动人心,让散修来开矿连人力成本都省了,死了就再去抓新的。”
少年好似三观受到了冲击,摇晃着抓住了门框,脸色变得惨白,好半天才说:“我以为我们是话本中的正义一方,没想到我们才是邪恶的那方。”
沈黎想,她也以为她是正义的小伙伴,可如今却跟着段清泽搞这种玩弄人心的游戏,她还认真地看了热闹,可见她已逐渐被腐蚀……
少年扶着门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我可以见那位前辈吗?我想要他收我为徒!”
沈黎乐了:“你之前没听到吗?他说你资质不行,他看不上。”
少年满不在乎地说:“修为如何又不只看资质。修炼是我每天唯一想做的事,我相信只要有一个厉害的师尊,我也能变得厉害!”
沈黎心想,野心还挺大,可是他以为少年班的那些天才少年是靠着老师教才成的天才吗?资质和努力,缺一不可。
但她并不讨厌这种主动性很强的人,便和颜悦色地问道:“我叫沈黎,你叫什么?”
少年忙道:“我叫潘大夏。我可以叫您沈姐姐吗?”
沈黎心想,倒也不是一味的耿直,还挺懂得拉近关系。
她道:“最好不要。”姐姐这个称呼,段清泽叫过的,谁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别人也这么叫她?
潘大夏一愣,讷讷点头:“好吧。那我可以叫你沈道友吗?”
沈黎点头:“这倒是没问题。你回去吧,他不会收徒的,即便你资质再好也没用。”
再好能好得过段清泽本人吗?前后各数千年,没有一人有他这样的资质和修炼进度。
潘大夏急道:“只要能收我做徒弟,我愿意做任何事!”
他急归急,却也很懂分寸,不敢硬闯,脚一直稳稳踩在院门外。
沈黎心中一动,低声道:“如果说,我愿意为你在那位前辈面前美言几句,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潘大夏面上立即带了喜色,飞快地说:“我愿意!”
沈黎道:“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只是说帮你说两句话,大概率还是不成的。”
潘大夏很坦诚地说:“沈道友,我都晓得的,我资质太差嘛。但你帮我说好话,我就有了机会,不试一试我不甘心啊。”
沈黎道:“你懂就好。我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你找几个女修过来,我这院子需要打扫,你问问有没有人自愿过来,没人就算了。”
潘大夏觉得这事简单得很,转身便跑:“知道了,沈道友等我!”
潘大夏跑得飞快,沈黎来不及叫住他让他找些好看的,转念一想打扫院子要求找好看的也太怪异了,她只得放弃。
反正修士一般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倒也没什么关系。
沈黎觉得她还是得做点儿什么,她就搞个开头,让女修们出现在段清泽面前,偷偷看他的反应,反正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干什么。
潘大夏确实很有行动力,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就带着四个女修回来了。
沈黎第一时间看她们的脸,这些女修都是练气或筑基,模样都不差,其中甚至还有个长得非常明艳动人的。
这就很棒了。
女修们都或直白或隐晦地打量着沈黎,她也不在意,微笑道:“潘大夏跟你们说了要来做什么吧?我希望你们可以打扫得细致一点,一粒灰都不要有,同时也尽量不要弄出声音。对了,房门紧密的那间厢房不要进去,他在里头。”
她这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提点,如果这些女修中有胆大包天的胆敢假装不知道闯进去就好了。反正有她看着,死是不会死的,顶多就是受些惊吓。
女修们纷纷应是,进入院子后便用灵力仔细清扫着院子。
沈黎还站在院门口,对潘大夏道:“你先回去吧,明天这时候再过来,我告诉你结果。”
潘大夏高兴地应是,兴高采烈地走了。
接着,沈黎便在一旁做出专心致志练习操控丝带的模样,实则在偷偷关注着这四个女修。可惜她们都老实得很,安安静静地打扫院子,一步都不往厢房那边走。
沈黎也不便多做什么,她们若不是自愿要招惹段清泽,那她也不能逼她们。
却在此时,厢房门开了,段清泽走了出来。
他扫了眼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人,径直走向沈黎。
女修们见到段清泽,纷纷面露惊惧,停下了动作退到一旁。
“这是要做什么?”段清泽问道。
沈黎笑道:“不是说要将这里当成我们的家吗?我想装扮一下这里,但又懒得自己做,就请人过来帮忙。”
段清泽不禁取笑道:“阿黎,你请人,给得了工钱吗?”
沈黎一愣:“……工钱?”
那明艳动人的女修忽然道:“我们是自愿来帮忙,不需要工钱。”
她的声音如莺啼,是与面容相配的好听。
沈黎心中道,干得漂亮,还有没有人要来争锋的?
她扫了眼其余三个女修,她们都低着头,并不出声。
段清泽没有理会那女修的话,他弯腰轻点沈黎的储物袋笑道:“阿黎,我记得你身上没多少灵石吧?”
沈黎捂着储物袋,理直气壮地说:“……对,我是穷鬼,怎么了?”
段清泽却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不是穷鬼,我的就是你的。”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四块灵石,随手一丢,四块灵石便一人一块丢到四个女修的手中。
“你们走吧。”
沈黎在段清泽说“我的就是你的”时被他这宠文发言给震慑住了,又心动了那么一瞬,随即才看到他给了那些女修什么——极品灵石!金丹身上都不一定有一颗的极品灵石啊!
女修们在看清楚手中被硬塞的灵石后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纷纷行礼后离开,唯有那明艳女修停顿了一瞬,往段清泽身上看了一眼,眼神中涌动着野心的光芒。
她又移了视线到沈黎身上,略带敌意的目光却在对上沈黎那眼巴巴羡慕的目光后顿住了。羡慕?羡慕什么?好生古怪!
明艳女修也不敢多停留,很快离开院子。
沈黎当然羡慕,她没有极品灵石啊,她也不好跟段清泽要,这是原则问题,但这不妨碍她偷偷垂涎他的灵石。
她真想跟这些女修换一换,随随便便打扫下卫生就能拿到一颗极品灵石,拍拍手就可以离开。
这也太爽了吧!之前她对这些女修的些微歉意也没有了!
段清泽抬手在沈黎面前晃了晃,笑道:“看什么?灵石的话,你要多少有多少。”
他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极品灵石递给沈黎,但很快又收了回去,直接解下储物袋递给她道:“要多少自己拿。”
沈黎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储物袋,而是盯着段清泽的脸,心里充满挣扎。
灵石的吸引力真的太强了,她也好想要啊。
但她偏偏不能收,因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收了段清泽的灵石,下回他要是再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没脸拒绝。
还是不要给她的逃跑路增添障碍了,灵石她以后可以自己赚!
沈黎将段清泽的储物袋推了回去,在他变脸前笑道:“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我干嘛要拿?还是放你这里安全,你替我好好保管吧。”
段清泽便被哄得笑了:“好,那我便替阿黎保管。”
沈黎把话题往刚才的女修身上扯:“阿泽,你有没有觉得刚刚说话那个女修有点眼熟?”段清泽因沈黎的话而回忆那明艳女修的容貌,随意反问道:“眼熟吗?”
沈黎道:“总觉得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她的嘴唇好像跟我的有点像?”
段清泽皱眉:“不像。她哪里都跟你不像。”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沈黎见段清泽真的一点儿都没注意那四个女修,只得偃旗息鼓,神情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阿泽,你看院子里种点什么好?我有点想种枣树,可惜不知上哪儿去找枣树苗。”
虽然只有十天,但这好好过日子的架势是要摆出来的。
段清泽笑道:“我知道哪里有,等我。”
他离开了不到或许还不到两分钟,便提着一棵树根繁茂裹着泥的大枣树回来了。
挖坑,放上大枣树,埋上土,一气呵成,就这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多了一棵结满了枣子的大枣树。
沈黎惊喜道:“你哪儿找来的?”
段清泽望着沈黎的笑脸,心情也很美:“教首院里。这枣树带灵力,阿黎可以多吃些。”
教首院里的啊?已知教首已死,他院里的都是无主之物,那拿来也没什么关系嘛。
沈黎便心安理得地跑到树下,仰望叶子间密密麻麻的枣子。这种枣子有点像青枣,圆滚滚的,但几乎透明的青皮上又泛着红,很好看。
她轻轻跃起,摘了两颗枣子落下,简单地擦了擦,抓起一颗咬了一口,清脆爽甜,非常好吃。
她便转头将另一颗递给段清泽,甜笑道:“很好吃,阿泽你也吃。”
段清泽抬手,却拿走了沈黎咬过的那颗,特意对着她咬过的缺口咬了下去,期间眼睛一直盯着沈黎,咀嚼吞下后轻笑:“确实好吃。”
段清泽不是没吃过沈黎吃过的东西,但之前他那是孩童姿态,沈黎虽然觉得他老爱吃她吃过的东西太奇怪了,也就这样而已,可现在,他吃她咬过的枣,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她,好像吃的不是枣,而是她……
沈黎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只能拼了老命在心里喊,不要向美色低头!美色不能当饭吃!只有活着将来才能享受更多美色啊!
可即便是这么想,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看着段清泽。
段清泽边笑看沈黎边漫不经心地吃着枣,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修的名字,好像是叫崔钰。
崔钰模样不差,似乎有一天侃侃而谈时还说过,不止男修喜欢美色,女修也喜欢。
崔钰说得没错,阿黎确实很喜欢他的美色。
他不在意自己这张脸,但如果这张脸能让阿黎同意跟他双修,他当然会好好利用。
沈黎终于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拉回了视线,埋头吃枣,可才吃了一口,她面色大变:“为什么带灵力的枣子里也有虫子!”
有虫子倒不可怕,别让她看到,吃下去也就吃下去了,优质蛋白质嘛,可偏偏她咬的那口恰到好处,虫子虽然没断,却直起身子狂乱地扭动着,看起来极有活力。
吃灵枣的虫子如此不一般的吗!
这场面实在令人无法直视,沈黎手一抖就把剩下的半颗枣丢到了树下,恨恨地控诉道:“阿泽,你是知道里面有这么大一条虫子才故意让我吃这个的对吗?小坏蛋!”
然后不等段清泽说什么,她便捂着耳朵做出“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跑开了。
段清泽:“……?”所以他是为何要让阿黎吃虫子?他疯了吗?
段清泽迈步跟上,可沈黎却在进入厢房后砰的一声关上门,闷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不要进来,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手已撘在房门上,这房门当然挡不住他,但他到底还是放下手,回到枣树下。
神识扫过整棵枣树,枣子里面有虫子的,都被他摘下埋入泥土中。
好了,剩下的枣子全都干净了。
在段清泽清理枣树时,沈黎正捂着耳朵蹲着。
她就是故意找借口离开段清泽跟前,不然她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要说吃东西勾引别人这件事本身是有点油腻的,可段清泽做的时候,神情平静,只带着浅笑,原本就英俊的面容因那点儿笑意而更增色几分,根本不油腻,反而是种清纯懵懂的诱惑,她甚至也不能肯定他是故意的。
许久沈黎才感觉到自己耳朵的热度降了下去,她摸了摸脸,脸上也不再滚烫。
她只是普通人类,爱美色没错吧?作为普通人类,意志力有限,容易被美色勾引,也没错吧?
既然她没错,错的就是天天在勾引她的段清泽!
沈黎将错误往段清泽身上一推,感觉自己的负疚感减轻了不少,可紧迫感却愈发强烈。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如今不但要跟十八岁的段清泽斗智斗勇,还要跟待苏醒的魔尊记忆隔空为敌,更要与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抗争,简直险象环生,处处是坑。
沈黎承认,段清泽馋她的身子,她也在馋他的身子,这真属于双向奔赴了……所以下回段清泽再这么勾她她可不一定扛得住,可她又很清楚她是绝不能那么做的,段清泽后头还有个魔尊呢。
她还是得尽快弄点变数出来。
沈黎一时间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光她没能逃掉后被魔尊搞死的死法都想了七八种出来。等整理好心情面色如常地打开房门一看,外头已经黑了。
段清泽正站在树下,昏暗的院中,他挺拔的身影如青松,又如皓月。
听到沈黎出来,段清泽转过身道:“阿黎,现在树上的枣子都没虫子了,你可以放心吃。”
沈黎慢吞吞走过来,仰头一看,树上的枣子少了一小半。
“谢谢哦。”她小声道谢,仰头看着那一个个隐藏在叶子后的枣子。
沈黎在看枣,段清泽却在看她。
他早就发现了,他的阿黎有太多面,沉静时温柔动人,使坏时狡黠可爱,生气时热烈如火,每一面他都好喜欢。
沈黎忽然转过头看他,段清泽朝她一笑,她在他惊讶的视线中慢慢走过来,径直抱住他,面颊紧贴他胸口,整个人好像要缩进他怀里。
段清泽眼睛亮起,回抱住沈黎,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被他的美色所惑,愿意同他双修。
可惜他昨夜不曾去看那几对男女是如何做的,崔钰所说又太过杂乱,对于如何开始他有那么点儿茫然。
却听沈黎闷闷地说:“阿泽,你喜欢我这样抱你吗?”
段清泽道:“喜欢。”
沈黎又道:“那你可有满足感?”
娇软的身体就在怀中,段清泽心满意足地回道:“有。”
沈黎再道:“感觉到了吗?我们是如此亲密,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段清泽喜道:“是。”
他想到了,至少第一步是把阿黎抱到床上。
但不等段清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沈黎便总结道:“所以说,我们如今的状态便已足够稳固,根本不需要双修嘛!你要是觉得不安了,我可以多抱抱你。”
脑中抱着沈黎进屋的景象歘的破碎了,段清泽眼里的喜悦逐渐暗去,幻抱着沈黎的双手久久僵硬。
沈黎说出这些话自是心怀忐忑,久等不见段清泽回应,她忍不住低叫了他一声:“阿泽?”
段清泽淡淡道:“你说得不错。”
沈黎一喜,她就死马当活马医随便一试,真说动他了?
却听下一刻段清泽道:“若不双修,不能吻你。”
他松开沈黎,看着她笑道:“可我好想吻你,你还是要答应同我双修。”
沈黎:“……”行,算你厉害,兴头上来的小毛孩根本说不通是吧!
等着,她一定给他找一个对他来说充满诱惑力的大美人让他双修个够!
沈黎没再搭理段清泽,推开他去摘枣子吃,吃完就回厢房打坐,争取尽快把修为提上来。
段清泽跟着沈黎进出,也在她旁边坐下,照旧盯着她看,眼眸里似浸着冰。她如此抗拒,是因为根本不打算永远跟他在一起吗?她也要离开他,背叛他吗?
他忽将神识探入储物袋,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他将目光落在沈黎的储物袋上,探入神识,在被子夹层中找到了那根木簪。
让他想想,当初他拿走木簪是怎么跟阿黎说的?
想起来了,他说的是,他怕她再不见了。她明知他拿走这木簪是为了什么,却偷偷将木簪拿了回去。是什么时候呢?
唯一的机会是雪山顶,他昏迷的时候。
他接着便想起了木屋下数十丈处那只被她杀死的凶兽。
当时她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是担心他不醒,来找它出气。
但那里离木屋太远了。她既然担心他,怎么会跑那么远放昏迷的他一人在木屋中?当时她甜言蜜语哄他,他便没有深究,将这问题放了过去。
确实,他醒来时她还在,可她曾有过离开他的想法,也真正那么做了。她甚至在走之前拿了木簪,好让他找不到她。
骗子。
四方阵内的第三日,沈黎一早打坐醒来想起昨日忘记替潘大夏说情了,她看看面色如常微笑的段清泽,想他可能没为昨天的事闹别扭,便道:“阿泽,有个小孩挺执着想拜你为师,就是广场上顶撞长老那个,你真不考虑收他为徒吗?”
段清泽道:“我不收资质不够好的。”
而够不够好,是他说了算。
沈黎也没真想让段清泽收下潘大夏,但潘大夏帮了忙,她也不能不给回报,便厚着脸皮道:“那你能不能指点他一下?昨日他帮我找来了那些女修帮忙。”
段清泽道:“可以。”
沈黎笑道:“阿泽你真好!我出去看看,说不定他要来了。”
沈黎跑出厢房,段清泽徐徐跟上,听到她一声惊呼,他默然看了过去。
将沈黎吓到的是枣树上挂的尸体,她认出来那是昨天被票选出来的那个金丹。昨夜子时他被送了过来,但她并不想旁观段清泽杀人,因此待在屋里没出去,后来段清泽回来她也没有睁眼询问,只管自己修炼。
前一晚她还在枣树上摘枣子吃,今日树上却挂了具尸体。
沈黎青着脸后退两步,却撞上刚走出来的段清泽。她回头仰视他,不安地说:“阿泽,这个……”
段清泽瞥了眼若无其事道:“哦,忘记收了。一会儿让人搬走。”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打开院门时,门口站着正要敲门的潘大夏。
如此近距离见到段清泽,潘大夏激动得满脸通红,见段清泽伸手过来他也不敢乱动,任由对方掐住他的命脉。
只片刻后段清泽道:“功法太烂。记住。”
他用灵力直接在潘大夏体内演示了一遍改良的功法。
潘大夏也清楚这是自己的机缘,连忙专注记忆,可算是记得清清楚楚,待段清泽收回手,他激动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段清泽没有理会他,转头便走,只留下一句:“把尸体带走。”径直回了厢房。
潘大夏便看到了院中树上挂的尸体,脸色白了白,到底不敢怠慢段清泽的命令,连忙进入院子取下尸体,搬了出去。
离开前,他还是回身跟站在院子里发呆的沈黎道了声谢。
沈黎没有听到。
她有点不安,倒不是被那具尸体本身吓到,而是段清泽拿这尸体吓她的行为。
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前一天想的什么给他找漂亮美女一事,决定先放放。就昨天那四个女修来打扫院子一事,不至于让他看出她的用心吧?
可这时候,尚未关上门的院子外,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昨日那个有野心的明艳女修。
沈黎这时候可不敢让她来捋虎须,一个不好她们两个都要遭殃!
那女修微笑道:“沈道友,今日冒昧打扰,我是想来……”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黎打断:“既然知道冒昧,就不要来了,回去吧!”
在对方那愕然的视线中,沈黎匆匆过去要关上院门。
可她的手才搭上门板,就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按住。
“阿黎,为何要赶人?”段清泽的声音在沈黎背后响起,明明是很平静,她却不知为何脊背发凉。
她深吸口气,回头笑道:“又没事要她做。”
段清泽深深凝视着她,轻轻笑道:“怎么会没事呢?阿黎不是想把她推给我,自己好脱身么?”
沈黎一惊,她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根本还没怎么发力啊,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故作不解地说:“你在说什么啊阿泽?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段清泽逼近一步,手指按上她的唇,低笑:“阿黎昨日不是说,她的唇跟你像吗?”
有些话,当时并不觉得如何,可一旦知道了她的意图,那便能明白那些话的缘来。
沈黎惊得脸色发白。
他是不是新学了读心术还是什么的,怎么能连那样细节的事都知道?
段清泽低下头,盯着沈黎的眼睛笑道:“阿黎,莫非你以为我可以随便吻任何跟你唇形相像的人?”
沈黎捏紧手指拿回理智,讪笑道:“怎么会呢?我根本没……”
她的声音陡然顿住,因为她看到段清泽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木簪,正是她储物袋中的那根!
段清泽凝视着沈黎的眼,不再笑,低声问道:“阿黎,我有没有说过,没人可以活着背叛我?”
沈黎魂都要飞了,他说过,她当然记得!
她一直知道段清泽恢复记忆她就会死,她没想到他还没恢复呢她也可能会死!
这一刻,沈黎脑子一片空白,面前这近在咫尺的漂亮双眸森冷,让她汗毛直竖。
下一刻,她忽然捧住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往他的唇上重重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