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门开了。
于长明走了进来。
“韩顾问，你这一回来就工作，也不说回家休息一下，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于长明上来就是一通恭维。
韩小东微笑着，“这不是听说诺德要来吗？就想过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是啊！老枪他们几个听到这个信儿，激动的都跳起来了。”和梦特娇签代理合同的是八卦时尚公司，和柳西南泰关系不大，于长明关注的是其他方面，“韩顾问，你说这次诺德来，能不能把生产放在山城？”
“如果我们表现得好，那就很有希望。”韩小东给出了肯定答案。
“可是……韩顾问，现在我们的工厂是在满负荷生产，光是宝芝就生产不过来，如果再帮梦特娇做衣服，凭现有的产能肯定是达不到的。”在韩小东身边呆久了，就连于长明也是满口新名词，什么满负荷，产能，张口就来。
韩小东扔给他一支软中华，两人点着了。
于长明做服装这一行十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解决产能不足，他就是来试探韩小东的。
“老于，想必你们几个已经有答案了，就别藏着掖着了，直说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韩顾问，隔壁的毛巾厂马上就要倒闭了，那里的面积和这边差不多大，我和老冯他们几个商量过，把毛巾厂兼并过来花不了几个钱，现在咱们账面上有的是钱……”
“这不是挺好吗？那就开个会研究一下吧！”
于长明突然变得忸怩起来，“韩顾问，我还有一件事……”
“说啊！”韩小东觉得奇怪。
“我家老大，以前在水县管我家那个商场，韩顾问你也见过的，他，他想来咱们公司。”
韩小东脑海中浮现出了于得才的脸，上次他在水县和宋拥军起冲突，就是这个于得才帮的忙，挺精明强干的一个小伙子，“那你家商场怎么办？”
“让儿媳妇管，那个小商场就是卖我工厂生产的衬衫，没啥大出息，老大见他弟弟跟着韩顾问又是出国，又是炒股的，眼红了，也想来山城见见世面。”
“那就来呗！”
“谢谢韩顾问，你放心，老大来了从基层干起，我让他下车间干活去。”
“那也不用，他以前管理一家商场，能力肯定是有的，放在车间屈才了，你问问他喜欢干什么？”
于长明是山城时尚下属工厂的厂长，安排一个人进来不过一句话的事，他之所以郑重其事的跟韩小东交待，是因为他怕其他人红眼。
小儿子给韩小东做了秘书，现在再把大儿子弄进来，难免保不住有人说闲话。
不过韩小东根本就不担心这点。
山城时尚不是家族企业，这里有三大协会的股份，正好这三家可以互相监督，谁要是有小动作，都不用韩小东吱声，自然有人会跳出来。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天，8点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上班，这帮人知道今天韩小东回来，所以人来的挺齐。
8点半，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韩小东主持会议，研究的第一件事就是汤学文邮寄来的设计图纸。
大家讨论了一圈，最后还是按照韩小东的意思办，等手里的订单完成，就开始生产这些春季衣服。
“全姐，找个手艺好的师傅，把图纸上的这些衣服每样生产几套，然后尽快去燕京，找林妹妹做广告。”
这次再提做广告，没人反对了。这帮人全都尝到了广告带来的好处了。
第二件事就是研究梦特娇总裁诺德来访一事。
所有人都比较期待，毕竟在他们心中，梦特娇是高端品牌，如果他们能代工梦特娇的衣服，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山城时尚的质量得到认可。
大家热烈的讨论着，韩小东反倒对此事不太热衷，“高卢人也是人，不比我们高贵，诺德来，咱们把他当客人，愿意参观就参观，愿意玩就派两个人陪着，但是不能耽误生产。行了，咱们研究第三件事，老于你来说吧！”
于长明站起来，把刚刚和韩小东商量把隔壁毛巾厂兼并过来的事说了，得到全体股东的一致同意。
去年年底的事他们还记忆犹新，产能不足造成的有钱赚不到决不能再上演了，万一诺德真的把梦特娇的订单交给了山城时尚，那必须要扩大规模了。
“行了，既然都同意，那就去和市里谈谈吧！谁去呢？”韩小东环顾左右。
三十多只手臂伸出来，一起指向他，“你！”
全芳陪着笑脸，“韩顾问，和市领导对话还是你有面子，我们都不行。”
******
就在韩小东给他们开会时，燕晓和吕莹走进了燕京郊区一家私人诊所里。
他们两个前天就回来了，虽然还有十多天寒假才结束，但他们以同样的借口说想早点回学校学习，山城这里没有学习气氛为由，成功的逃回了燕京。
经过一天的准备，他们来到了这个从电线杆小广告上看到的私人诊所。
一个五十多岁，自称是以前大医院退下来的妇产科大夫的女人接待了他们。
女人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口罩后面，只露出了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大概是这种事做多了，在燕晓吕莹看来塌天一样的大事，在这位退休大夫眼里，不过是一场半个小时不到的小手术。
大夫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交了钱，今天就能做，保证不留后遗症，想好了告诉我。”
燕晓看看吕莹，吕莹看看燕晓，眼圈又红了。
燕晓一咬牙，“做！”
他从兜里掏出钱。
打胎的钱不算少，幸亏他这次有准备，借着过年的机会，从父母和姐姐那里搜刮了一笔。
吕莹进了里屋的手术室，燕晓留在外面。
不长时间，他就听到里屋传出吕莹的凄厉的哭声和骂声，“疼，疼，燕晓，我恨你，让你戴套你嫌麻烦，你害死我了。”
过完年已经十九岁的燕晓把头埋在裤裆里，早知道吕莹受这么大罪，他当初肯定不那么干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半小时后，脸苍白的像一张纸似的吕莹缓缓从里屋走出来，燕晓快步上前，一转身，“来，我背你。”
退休大夫在后面唠叨了几个注意事项，“别受凉，出去的时候把头围上，多喝红糖水，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两周内别碰凉。”
燕晓背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吕莹出了诊所，打了辆车，去了他们这两天住的小宾馆。
因为怕被人看见，他们没回学校。
进了房间，燕晓把吕莹放到床上，脱了外衣后，给她盖了两层大被，然后用宾馆的热水给吕莹冲了满满一杯红糖水。
之后燕晓提着保温饭桶出门了，在宾馆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要了一个炖小鸡带回去给吕莹补充营养。
这些都是他在寒假期间跑去图书馆看书学会的，那本书的书名叫《孕妇的产后护理》。
这是这个十九岁的大男孩想的唯一的补救方式。
第一天，吕莹精神恹恹的，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身体上的疼痛减轻了，精神也好转了。
她破例允许燕晓睡到床上来，晚上，她依偎在燕晓的怀里，恶狠狠的说：“你将来要是不娶我，我就不活了。”
“不会的，将来我一定娶你。”这是燕晓做的承诺。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大部分承诺都是无法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