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在他……
裤子口袋里。
只是语气淡然的陈述，却也不只是陈述。
楼上下来，按电梯的事儿都是贝琳在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贝琳自然一下听明白。
要他拿。
这个姿势，贝琳看不到他穿的什么裤子，但从他上身衬衣可以判断，约摸穿的是西装裤。
贝琳僵着没动，“我很好奇，我要是没有醒那你怎么办？”
电梯让谁按？
车钥匙让谁拿？
“说实话，我觉得一个正常人被挪了那么远才醒，已经是一件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林衍笙嗓音里听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但贝琳就是觉得他在骂人。
“你先放我下来。”贝琳挣扎。
可林衍笙两条手臂像是焊死在她身上了似的，纹丝不动，“我很不喜欢做事半途而废。”
什么狗屁原则。
她有手有脚又不是自己走不了路，他放她下来和半途而废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参加负重跑。
贝琳一阵无语，也懒得再争辩，“哪边口袋？”
“左边。”林衍笙不假思索的回答，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提醒，“别乱摸。”
贝琳：“……”
他想让她摸，还要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贝琳伸出的手又收回来，“我不想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你自己拿。”
她眼底那点气恼没能完全压制，林衍笙眼眸恰好低垂，四目而对，极安静的两三秒钟过后，他脚下步子动了动。
贝琳终于如愿离开他臂弯。
结果却被他放在了车前盖上，而他双手则是随意的撑在她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半圆，叫她进退不得，只能乖乖坐着。
夜色深沉，医院路灯是朦胧的橘黄色，林衍笙又背着光，线条分明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本来就高深莫测的人，这下更是比夜空还神秘。
贝琳有点不安的抬手推了推他肩膀，但他纹丝不动，她自个儿却差点后仰，男人似笑非笑的嗓音就是这时候传进耳朵里，“林太太，车钥匙还没拿你怎么就开上车了。”
贝琳：“……”
她哪里……
贝琳想否认，但冷不防又想起来被他放到车前盖上之前，她说了什么。
但谁先开的头？
“我就算开车，车钥匙也是你递给我的！”反正这盆‘污水’都泼下来了，他俩这会挨这么近，他也别想独善其身。
“嗯。”
林衍笙喉咙里溢出个不置可否的单音节，顿了顿，又问，“林太太的驾照哪考的？”
这个距离，彼此呼吸都纠缠。
贝琳有点招架不住，“当然是正规驾校考的。”
“哪家？我让陈靖连夜举报。”
贝琳：“……”
从那个奇怪的梦，到刚刚的抱，到现在……
贝琳心跳渐渐走到百米赛道的冲刺阶段，她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但又不想让林衍笙发现这种不正常，于是干脆先发制人，“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不然你怎么满嘴醉话？”贝琳其实更想说疯话，但没那个狗胆。
对面一下没了声。
生气了？
不能吧……
贝琳默默自问自答，然后又干咳一声试探，“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嗯。”林衍笙应一声，却没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贝琳：“……”
从心律不齐到心累，贝琳放弃和他交流，反正他也不能在这待上一整夜。
耗着呗。
他都不怕浪费时间，她有什么好怕的？
“为什么不回家？”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贝琳睡意都上来了，正在思考要不要倒头睡时，沉默突然被打破。
她莫名，“不是你挡这了吗？”
“因为早上看见你们导演从我车里下来？”他又接着问。
贝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回家不是指现在，而是她工作结束之后来医院没有回家。
宋绘梨么……
贝琳脑子里闪过早上剧组外遇到的那个画面，宋绘梨从他车里下来，又弯腰透过车窗和他讲话。
一回想才发现，连细节都被她记得很清楚。
但她真不至于因为这个不回家。
“我没有……”贝琳觉得这事儿她必须澄清，不然搞得她好像吃醋了一样，“我只是晚上和黎禾约饭，后来她临时回医院加班，我看时间还早就来医院看看外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只是这样？”林衍笙显然不信。
“真是这样。”贝琳眼神十分诚恳，语气也坦荡，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善解人意。“我知道你和我们导演没什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回家？”
她就算吃醋也吃不到宋绘梨身上。
呸！
她没有吃醋！
见状，林衍笙眉间褶皱瞬间加深，但他脸上的表情贝琳看不到。
贝琳只是感觉这人身上气场瞬间低沉了几分，然后就听见他淡淡“嗯”了一声，身侧撑着的手臂也消失。
林衍笙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解锁然后往驾驶座方向走。
贝琳自己从车上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自觉地跟上去，不过上的是副驾驶。
车子很快开出医院，一路往盛锦方向开。
车厢里安静的有些过分。
早上起得早，又忙了一天，贝琳本来很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反而半点睡意也没了。
“对了！”
贝琳靠着车窗发了会呆，冷不防想起什么，惊的身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你见过我外婆了？”
“不然隔空取物么？”林衍笙侧头瞥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嗓音里全是不屑隐藏的讥诮。
贝琳：“……”
她这会实在不敢深想这件事，“那你怎么和我外婆说的？”
他得说什么，她外婆才能让一个头次见面的男人把睡着的她直接抱走？
“据我所知你外婆身体恢复的很好。”林衍笙没回答她的问题。
贝琳当然知道外婆恢复的很好，可他们现在说的是这个？
“你是不是直接告诉外婆，我们结婚的事儿了？”好一会，贝琳深吸口气战战兢兢的试探，天知道她多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贝琳身体微微侧着，几乎目不转睛，就等他开口。
正好红灯，林衍笙踩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下。
他侧头，贝琳视线一下对上他结了冰的黑眸，“所以你根本没想过告诉她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