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电梯门缓缓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曲暖和严以峥两人。
“严以峥!”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曲晴这才反应过来,恼怒的想从严以峥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男人确实直接搂住她的纤腰,一个用力。
曲晴顿时整个人又一次摔进了他的怀里,无法动弹。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曲晴手里的那一沓文件。
“你跑什么。”严以峥贴近眼前的小女人,冷笑,“怎么,你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小心思被戳破,曲晴睫毛微微一颤。
“没有。”她别开脸,言不由衷的否认。
可严以峥只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对上他的墨眸。
“没有?”他薄唇勾起弧度,可墨眸里依旧没有温度,“那你为什么电梯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坐?”
曲晴身子一震。
“是。”她咬了咬牙,猛地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承认,“严少,我的确不想和你独处。”
“哦,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曲晴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严以峥,神色冰冷的后退,“所以严少,我希望你放尊重一点!”
她的确是感激严以峥救过自己,但她也忘不了酒店的那一夜和在宴会母婴室里的那一个小时。
所以每次只要面对着严以峥,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些可耻的过去,让她根本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多待一会。
与此同时,电梯刚好停到了严以峥按的楼层,曲晴不再多看严以峥一眼,转身就跑出了电梯。
严以峥看着小女人仓皇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挑起。
好像每一次,这个女人都是迫不及待的丢下他跑掉。
原来被人嫌弃的感觉,是这么一个滋味啊。
严以峥好笑的勾了勾唇,正准备走出电梯,可不想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就看见冯恒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样子。
“严少!”冯恒一看见严以峥,就赶紧快步走过来,弯下腰大声道歉,“严少,这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保证,下一次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我一定会更严格更谨慎,我现在就去正式通知陆氏的人,说这次的合作让他们不要再想了!”
说着冯恒转身就想去找张春兰,可不想——
“等下。”严以峥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冯恒赶紧止住脚步,讨好的问:“严少,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次的案子,继续和陆氏合作。”
严以峥云淡风轻的开口,可冯恒却是震惊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严少,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还要继续和陆氏合作?可您不是说他们的要求不达标么?”
“的确不达标,所以很多合同的细节都需要修改。”严以峥漫不经心的回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刚才捏过曲晴下巴的地方,仿佛还留着她细嫩皮肤的触感,隐约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不是那种让他反感的浓烈的香水味,而是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但让人很舒服。
他突然就笑了。
“去告诉陆氏。”他抬头,对目瞪口呆的冯恒继续说,“要合作可以,但负责这个案子的,一定要是今天会议室的那个女人。”
曲晴,你不是就不想见到我么?
可如果,我偏偏就要让你见呢?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丢下这么一句话,严以峥懒得和冯恒多废话,径直就走出陆氏的大门。
而冯恒,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惊呆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严以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直到——
“冯学长!冯学长你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声音,冯经理转头就看见苏雨和张春兰急匆匆的走过来。
“冯学长。”看见冯经理还在,苏雨不由松了口气,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就赶紧弯腰鞠躬,“这次的合同没让严少满意,是我的过失,但我希望严氏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是啊是啊。”一旁的张春兰忙不迭的接话,“我们陆氏是真的很想和严氏合作的,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啊?”
冯恒这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眼前自己的学妹苏雨,眼神里透过深意。
严少刚才说了,和陆氏合作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会议室里的那个女孩负责。
很显然,他这指的就是苏雨了。
真是看不出啊,他这个学妹不声不响的,竟然还就入了严少的眼了?
想到这,他顿时也不敢和以前一样拿着学长架子了,而是笑的一脸灿烂,赶紧将苏雨给扶起来。
“哎哟,小雨,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哪里有那么严重。”他笑的一脸热情,“你们放心,这次的合作案还是可以继续的。”
苏雨一下子呆住。
“还可以继续合作?但是严少那里……”
“这就是严少的意思。”冯恒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说了,要和陆氏合作可以,但是一定要小雨你负责。”
苏雨脸上的神色,从忧虑,一点点变成震惊,然后变成惊喜。
“严、严少,说要我负责?”她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光来,“点名要我?”
“是啊。”冯恒笑的更加亲近,低下头凑过来,低声道,“学妹,你这以后要是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牵线人啊。”
轻轻说完这句话,他直起身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对一旁的张春兰开口:“张经理,总而言之一定要让小雨负责这个案子,关于合同的详细事宜,我过阵子会亲自过来处理的。”
“好的好的,冯经理,您慢走。”张经理也是一脸的惊喜,亲自将冯恒送出了门,她才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苏雨。
此时的苏雨整个人还沉浸在惊喜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张春兰打量着她,嘴角缓缓勾起。
太好了。
没想到没了一个曲晴,还来了个苏雨。
如果苏雨真的能入了严少的眼,他们销售部才是真的达了!
想到这,她忙不迭的过去,亲热的挽住苏雨的胳膊。
“苏雨,既然严少都点名要你了,我们就好好的来准备一下。来,我们回会议室,亲自跟你过一遍合同。”
苏雨进公司也有一阵子了,从来没有被张春兰那么重视过,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就一起朝着办公室里走去。
张春兰在这热情的讨好着苏雨,却不知道,真正被严以峥“点名”的曲晴,已经下班回家了。
她打车回到别墅,刚推开大门进去,就看见玄关的拖鞋少了一双。
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立刻迫不及待的走进客厅。
“陆琛!”
可走进客厅,她却看见沙上坐着的不是陆琛,而是一个中年妇女。
她的脸色顿时一白。
“妈?”
此时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正是陆琛的母亲彭月。
彭月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陆琛的父亲死的早,在陆琛还年纪小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支撑着陆氏,才没有让丈夫的心血被人吞噬。
哪怕是现在陆琛长大了接手了陆氏,彭月也依旧在董事会里,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而此时,这个强势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上,听见曲晴一进来就喊陆琛的名字,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啊。”她优雅的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淡淡,“小晴,阿琛很久没回家了吧?”
曲晴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她一直和彭月不亲。理由很简单,彭月心里的儿媳妇一直都是曲暖,完全是因为当初陆琛非她不可,彭月才不得不屈服的让她进了门。
“妈,陆琛只是工作太忙。”她低头,“并不是不想回来,他——”
砰!
曲晴的话还没说完,彭月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声响,打断了曲晴的解释。
“曲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彭月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阿琛这几天都是在小暖那里?你就承认吧,陆琛心里面早就没有你了。”
一针见血的话宛若利刃,一下子刺进曲晴的心里,让她的脸色在瞬间就苍白。
虽然心里面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由别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曲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捅了一个大刀子一样鲜血淋漓。
看着曲晴瞬间苍白的脸色,彭月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畅快的情绪。
她身子往沙上一靠,仿佛还觉得这样不够一样,继续在曲晴的伤口上撒盐:“曲晴啊曲晴,当初我就跟你和阿琛说过,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爱情,你们两个那个时候怎么跟我说的来着?你说你们两个的爱情绝对靠得住,可你看?这才结婚几天啊,阿琛就不要你了啊。”
曲晴身子不可抑制的剧烈一晃。
结婚前陆琛对她一次次的誓言仿佛还在耳畔,可现在回想起来剩下的都只有讽刺。
“好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看着曲晴苍白的脸色,彭月仿佛觉得舒坦了,直接拿出一份文件,甩到桌上,“签了吧,给你自己和阿琛都一个自由。”
曲晴低头看见茶几上的文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在瞬间褪去。
【离婚协议】
四个字,触目惊心。
“签了吧。”彭月冷冷看着曲晴,“只要你签了,我不会亏待了你的,如今你和阿琛这样彼此折磨也不幸福吧?”
曲晴咬着唇,没有说话。
她不得不承认,彭月说的对。
如今她和陆琛的婚姻,早就已经成了一场痛苦。
或许……
放手真的是最好的解脱?
她着了魔一样的拿起茶几上的笔,颤抖的一点点靠近签字栏。
可就在要落笔的刹那,好多回忆一下子好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十岁那年,陆琛为了帮她拿树上的风筝,努力往上爬的身影。
十八岁那年,陆琛得了运动会的冠军,在全校面前从领奖台上跳下来,将奖牌挂上她脖子的身影。
二十三岁那年,陆琛跪在所有人面前,用戒指跟她求婚的身影。
回想的瞬间,她才现,她和陆琛的回忆是这样多,充斥了她整个青春和生命。
她猛地放下笔,将眼前的离婚协议给撕成了碎片。
彭月原本洋洋得意的等着曲晴,不想她突然撕了离婚协议,她不由腾的站起来。
“曲晴,你在干什么!”
“妈。”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扑咚一声跪了下去,含泪开口,“我不想离婚。我承认我和陆琛现在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我还不想放弃,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和好的。”
是的。
最终她还是决定相信。
相信陆琛,相信他们过去十几年的感情。
“你!”彭月气急败坏,扬起手就想朝着曲晴的脸扇过去。
曲晴也不躲不避,闭上眼准备承受。
可不想,想象中到底巴掌没有落下来。
她诧异的睁开眼,就看见彭月疲惫的跌坐回了座位上。
“好了好了。”彭月看见曲晴这个模样就觉得心烦,不耐的摆摆手,“不离就不离。说实话,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有那么好打。”
今天她带着离婚协议过来,只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果然,曲晴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赶走的。
曲晴听见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可彭月却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不过曲晴,既然你坐了我们陆家少夫人这个位置,就要担起传宗接代的责任。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听到“传宗接代”四个字,曲晴的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手不露声色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明白。”她低下头,轻声道。
彭月就算再不喜欢她,她现在是正式的陆家夫人这件事都不会改变。只有她生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知道就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彭月冷哼一声,“我听说,你前阵子去了医院?”
曲晴身子猛地一颤,眼底第一次闪过了慌乱。
彭月说的去医院的那次,应该就她被陆琛逼着去打胎的那次。
彭月不会是知道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吧?
她紧张的看着彭月,但好像是她多虑了。
“虽然阿琛不肯跟我说你到底是去医院看什么毛病,但一个女人身子如果太弱,肯定是生不下健康的孩子的。”只听见彭月不耐的开口,“所以我今天特地请了圣德医院最有名的妇科中医姜大夫来给你看看。”
“什么?”曲晴脸色蓦的一变,这才注意到鹏月身后站着一个老中医模样的最女人。
彭月抬了抬下巴,老中医很快慢吞吞的走过来,想给曲晴把脉。
可就在老中医触碰到曲晴手腕的刹那,曲晴整个人好像触电一样猛地护住腕子倒退一步。
“不、不用了,妈。”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的开口,“我的身体很好,之前去医院只是去看看感冒,不用看什么中医了。”
看着曲晴一脸防备的样子,彭月不由微微眯起眼。
“让中医看看又没什么关系。”她死死盯着曲晴,“还是……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所以才不让姜大夫看?”
曲晴的身子不可控制的一颤。
彭月真的是说对了。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绝对不能让彭月知道的。
“妈,你真是说笑了。”虽然心里慌乱到了极点,到表面上曲晴还是要努力的挤出笑容,“您从小就看着我长大的,我的身体能有什么不能让您知道的。”
“那就赶紧让姜大夫把脉!”彭月厉声道,“遮遮掩掩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去医院!”
曲晴看着彭月凌厉的目光,知道自己的这个婆婆可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颤抖的松开护在手腕上的手,任由老中医把脉。
只见姜大夫静静的听了会脉,然后老花镜片后的眼里闪过震惊。
“怎么了!”彭月也注意到了姜大夫的变化,迫不及待的就从沙上站起来,“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陆夫人。”姜大夫犹豫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完了。
曲晴脑海里只闪过这个念头,绝望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