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盼提前半个月就去了苏家位于大兴的宅子里待嫁,苏老太太也命身边的方嬷嬷跟两个大丫头木槿,文竹过去帮忙。
待到出阁前一天,苏大奶奶特地过来了一趟,又细细叮咛了宋昀盼半天,临走的时候,还塞了本小册子给宋昀盼,嘱咐她一定要仔细看。
宋昀盼懵懵懂懂,还当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写在册子里,连忙一脸郑重地收了,等苏大奶奶一走,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翻开,结果发现里头全是男女各式各样的**图,把宋昀盼闹了个面红耳赤,赶紧把那秘戏图塞在箱子底下不提。
因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梳妆,宋昀盼吃过晚饭,早早就上了床,只是想到明天的婚礼,心里又期待又紧张,竟是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外头响起三更的梆子,宋昀盼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睡了还没多一会儿,就听着方嬷嬷在耳边唤道,“表姑娘……该起身了,再不起可要迟了!”
“嗯……”宋昀盼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方嬷嬷笑呵呵说着,一边命人给宋昀盼撩开帘子,一边麻利地接过白檀递来的热巾帕给宋昀盼擦了擦脸,“一会儿全福人就要来了,姑娘快些起来沐浴更衣吧。”
宋昀盼听话地“嗯”了一声,由着丫头们服侍她梳洗,又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玉梳在如瀑的长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着,镜中少女眉眼如画,刚刚绞过的小脸越发细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因化着明艳的新娘妆,原本出尘脱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模样也染上了几分属于人间的欲,连白檀都瞧呆了。
“姑娘实在是……”白檀痴痴地看着她,觉得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汇可以形容她家姑娘的美了。
宋昀盼却误会了,她满脸紧张地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好么?”她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睡好,所以脸色有些差,还是——”
“没有没有。”全福人刘夫人是个五十上下的妇人,生得丰腴富态,没有一丝褶皱的脸上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生活顺遂之人,她笑呵呵道,“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当了十几年全福人,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就跟观音娘娘座前的玉女儿似的……苏家二郎君好福气吆!”
说得宋昀盼禁不住羞红了脸。
“嗯嗯嗯!”白檀赶紧用力点点头,“奴婢就是觉着姑娘实在太好看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方嬷嬷哭笑不得地把她推到一边,“你这丫头,净在这儿添乱……瞧把表姑娘都给吓着了!”
待这边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天也已经大亮了,就听外头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木槿,文竹领着青橙青杏几个欢天喜地地跑进来,“来了来了!二爷领着人来迎亲啦!”
…………………………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锣鼓声,喧嚣声……眼前只剩下红彤彤一片。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也可能是头上的凤冠太沉……宋昀盼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任由喜娘上前扶住她,跨过火盆,门槛上的马鞍……直到把她交到新郎官儿手里。
隔着红红的盖头,宋昀盼什么也看不见,只紧张地握着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在苏珩的牵引下,认认真真地拜了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就被送进了新房里。
宋昀盼在苏府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都十分熟悉,可不知怎么的,今天这条通往凌霄馆的路好像格外漫长,等宋昀盼终于端端正正地坐在新房的床沿上,她只觉得喜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喜娘还在耳边说着吉祥的话,宋昀盼却紧张得半点也没有听清——她还从没见过二表哥穿红衣裳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正胡乱想着,就听喜娘高声说,“请新郎官儿挑起红盖头,从此称心又如意!”
宋昀盼只觉心跳都慢了半拍,不自禁垂下脸,紧张地盯着跟前崭新的靴子。
就听一少女娇声笑道,“表姑姑害羞了呢!”正是长房苏潇的声音。
“以后不能叫表姑姑了,要叫二婶!”却是苏蓉笑吟吟道。
站在她身旁的苏瑞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催促道,“二哥倒是赶紧的啊,你不着急,咱们还急着瞧新娘子呢!”
说得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宋昀盼的脸越发烧得厉害,双手局促地攥在一起,正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眼前忽然一亮。
映入眼帘的,就是苏珩那张清隽含笑的脸。
苏珩掀开盖头时微怔了下,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与此同时,屋子里也响起一阵低低的轻呼。
这世上漂亮的人虽然有很多,可像宋昀盼这么漂亮的却并不多,尤其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丫头们更是卯足了劲儿帮她打扮,众人只觉得红盖头掀起来的那一刹那,连整个喜房都被她照亮了,真真明艳不可方物,璀璨不可直视。
柳进德跟苏瑞等人看得两只眼都直了。
苏琮不甘地抿了抿唇角。
“新娘子可真漂亮!怪不得刚才新郎官儿舍不得叫咱们看呢!”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瑞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叹道,“二哥好福气啊……”
苏琳打量了眼一坐一立的两个新人,不禁掩唇笑道,“你们快看,二嫂脸红了呢!”
苏珩见宋昀盼一张小脸儿果然红得能滴下血来,不由挡住她,回头瞪苏琳道,“偏你就这么促狭!”
苏琳朝他做了个鬼脸,“祖母说了,今儿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二哥哥可管不着我!”
众人又都哄堂大笑起来。
……说归说,待大家伙儿又把这对新人闹了一通,便都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