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最亲密的爱人,此刻却只觉得陌生,仿佛曾经的恩爱甜蜜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一场变故,愈演愈烈,已然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暴风雨来袭,将他们的爱,吹打得支离破碎
魏可满头冷汗,脸如白纸,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莫名就悲从中来,双眼开始一点一点地泛红。
她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预感他们将再也回不去从前
突然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对彼此的爱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对视半晌,严楚斐进房,朝着牀边慢慢走去。
魏可红着眼眶,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当他在牀边站定,她仰着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轻轻蠕动,“安安”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从灌满砂砾的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一般,极尽艰涩。
“嗯。”严楚斐点头,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魏可心里最后的希冀,破灭。
安安没了
真的没了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多么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多么希望啊
可现在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他淡淡的一声“嗯”给狠狠敲碎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
为什么要啊
从莫念娇带着安安回来,从听说安安身患重病,她就一直对自己说要善良,要大度,要给肚子里的宝宝积德积福。
都说这世间有因果报应,若做了太多坏事,就算不报应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觉得莫念娇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这种说法很迷信,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她想,做个善良的人,至少可以活得心安理得不是么。
所以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就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努力让自己的性格温和一点。
一个女人,在升级做了妈妈之后,性格和想法都会有所改变,所以都说母爱是伟大的,为了孩子,让自己变得更好是必须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想给宝宝积福,最终却偏偏事与愿违。
“为为什么会会这样”她想不通,红着眼望着他,声音颤得不能自己。
严楚斐沉默。
他冷峻的脸,透露出一种“没有为什么就是伤势过重所以不治身亡”的表情
魏可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全是安安那张可爱的小脸,觉得自己已是罪大恶极
她自责,她内疚,她悔不当初。
她知道安安的死不是她的责任,可安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手上”重伤不治,已经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很严重的阴影。
别说安安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就算她“杀”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觉得那是应当的。
面对一个生命的消逝,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像傻了一般的严太太,严楚斐神色复杂,目光讳莫如深。
沉默半晌,他淡淡开口,“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抬眸看他。
心里的不安,在疯狂扩散
然后她听见他说
“安安的追悼会,我会以他父亲的名义出席。”
追悼会
父亲的名义
她依旧看着他,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
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让她不止说不了话,甚至连呼吸都快要被剥夺了。
心,滴答滴答,汩汩滴血。
她该跳起来对他暴跳如雷地吼她坚决反对她不同意,可她立马又想到安安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然后她现自己竟不忍也不能阻止
她连安安的命都夺了,又怎能再狠心夺走他的亲生父亲送他最后一程的权利
只是,她若不阻止,他以安安父亲的名义为安安办追悼会不就等于是承认安安了吗
那她又情何以堪呢
魏可觉得,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痛的都只是她自己
而且,他只是在通知她,并非在征求她的意见
嗯,他已经决定了,现在只是告诉她一声罢了,她同意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缓缓攥紧双手,她强忍心痛,“我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
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就淡淡吐出三个字,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她无言,默默看着他。
心,狠狠抽搐,痛得她冷汗淋漓。
她只是想跟那个可怜的孩子说声对不起
迎着她凄怨的目光,他依旧无动于衷,强硬的口气不容抗拒,“我说了,所有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在家,别添乱”
别添乱
在他眼里,现在的她已经没用到只会添乱了吗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从严楚斐的裤袋里响起。
摸出手机一看,他眸光微微一闪,然后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转身朝着阳台走去。
魏可坐在牀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她想,应该是什么很特别的电话吧,所以才要这样避开她。
可能,是莫念娇打来的吧
虽然知道非礼勿听,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耳朵根本不可能听从大脑的使唤,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去偷听。
“喂什么怎么现在才说”
然后她听见他本来还算柔和的声音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像是有什么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找到了吗”阳台上的严楚斐狠狠皱着眉,叱问着电话彼端的人。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骇人,杀气腾腾。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他说,阴冷的语调如地狱归来的修罗,“嗯多找几个男的轮了”
在说最后一句时,他似是刻意回避,压低了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所以魏可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靠猜。
严楚斐打完电话从阳台回到卧室,抬眸就迎上魏可极具穿透力的注视。
“是子妍吗”她问,直截了当。
“不是”他否认,干脆果断。
魏可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开始变得如此生硬,生硬得没有一丝感情。
短短数日,他变得格外陌生,她想他这样的转变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他以前说对安安没有父子情意都是假的
罗婉月说得对,血浓于水,即便安安并不是在他的期待中出世的,但像他这种有着大男子主义情结的男人,对自己的血脉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割舍得掉的。
所以他在怨她
他肯定是在怨她
他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心里一定在怨恨着她,他一定觉得是她害死了安安
他的否认毫无说服力,她不信,可她又没有办法戳穿他的谎言。
“严楚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我想拜托你,丧尽天良的事,别做”
最后,她只能这么对他说。
魏可想,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所以她不希望他再做什么缺德的坏事,因为她怕,怕上天会惩罚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报应降落在她身上,她认,可若是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她接受不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做什么都必须要遵纪守法才好,就算严家在帝都一手遮天,可越是身居高处,越是要谨言慎行,因为躲在暗处的敌人正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绝地反击。
严家这个大家族,攸关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是一点差池都出不得的
她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严楚斐默不啃声。
“你先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冷冷对视,在僵持半晌后,他神色淡漠地对她说道。
魏可无言,只是用同样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看着他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门之隔,分开的不止是他们的人,更让他们的心,渐行渐远
偌大的卧室,徒留她一人,目光呆滞地僵坐在牀上,浑身冰冷。
手,一点一点缓缓绞紧,泪,一颗一颗滚落手背。
唇角扯出一抹悲伤的苦笑,然后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瑟瑟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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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严楚斐说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他这“一下”一去就是一天。
她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向严甯或霍冬打听他的消息,他让她不要再管,那她不管便是。
包括他,她也不想再管
嗯,不管了,不管他在想什么,也不管他在做什么,统统都无所谓了。
董子妍已经两天没消息了,昨天在听到严楚斐打的那通电话之后,她的心里就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很快魏可就得到了验证。
与严楚斐的感情急剧下滑,她突然觉得这个家像个牢笼,让她窒息,让她难受,让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想回家,回魏家。
就目前的情况,已经无需再顾及脸面了。
与丈夫吵架就回娘家这种行为,她一直觉得是件挺丢脸的事。
所以以前她想,不管跟他有什么问题,她都不会惊动妈妈。
可是这次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撑不下去了,若是她一个人还好,可她现在有宝宝了,所以她需要家人的支持。
被莫念娇设计伤人之事,她到现在还瞒着妈妈魏家敏,一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她不想让妈妈担心,二是她以为只要严楚斐一直站在她这边,那这个难关他们就一定可以安然度过。
可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终于明白人心会变,不管一个男人曾经说爱你的时候是多么的坚定和深情,都别奢望他会真的说到做到。
毕竟世间事千变万化,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别人呢
把所有的信任投注在别人身上,其实是一件特别可悲的事。
看过太多前面爱得死去活来后面老死不相往来的爱情,所以爱这个东西,真的别太认真
认真你就输了
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这本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看开点就好。
她早就说过,若有一天他不爱她了,她走便是。
会苦会痛会难过,她认
只当现在为他流的泪,是当初跟他结婚时脑子里进的水
流出来就好了
只要泪流完了,她就会变回以前那个坚强骄傲的魏可了。
没什么的,人生那么漫长,总会有跌倒的时候,跌倒了不要紧,懂得爬起来就行
嗯,她是魏可,她的字典里没有“一蹶不振”四个字
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随便收拾了一点必需品,然后她拎包下楼,准备回魏家。
刚走到楼下大厅,她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
她接起电话,同时朝着门口走去。
“你好请问是魏可魏小姐吗”一道陌生的男声,带着公式化的语气,从电话彼端传来。
“我是魏可,请问你哪位”她很礼貌地反问,淡漠而疏离。
“我是警察,你的朋友董子妍小姐出事了,现在正在市立医院,你能立刻到医院来一趟吗”
魏可猛地停下脚步,狠狠蹙眉。
心,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腾升而起
半个小时后,魏可赶到医院。
魏可像是很冷一般,双臂环抱着自己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一瞬不瞬地看着病牀上惨白着脸了无生息的董子妍。
几分钟前,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前来医院的警察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她。
警察说,早上五点有人报警,称郊外一处废弃空屋里有人出微弱的呼救声。一刻钟后警察赶到,看到的便是躺在一片狼藉里且已经昏迷不醒的董子妍。
当时的董子妍浑身赤、倮,满身都是被人凌辱过的痕迹
警察立马将董子妍送到医院,经过检查,确定她被多人强,时间长达十小时之久。
魏可打了个寒颤,不敢去想象这十个小时董子妍是怎么熬过来的
病房里,医生为董子妍做完相关检查之后,轻轻退出病房。
“她怎么样”
医生出来后,魏可低声问。
“她的情况挺严重的,撕、裂,出血,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否则今后很可能会不孕。”年过半百的女医生公式化地说道,“除了身体创伤,心理创伤也必须重视,多开导开导她,或者等出院之后带她去做个专业的心理辅导。”
“好”
“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了,但是不要谈太久,她需要休息。”
“谢谢。”魏可心情沉重,对医生点了点头。
然后医生离开,魏可进入病房。
董子妍正打着点滴,奄奄一息地躺着,不过短短两三天时候,由一个光鲜亮丽的可人儿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从魏可推门而进的那瞬,董子妍就歪着头噙着泪望着她,一眨不眨。
魏可本来很恨董子妍,觉得自己这些年白对她好了,觉得自己用真心喂了一条无情无义的豺狼。
因为怨恨,所以她放任严楚斐把董子妍抓走,甚至觉得让严楚斐教训她一下也乐见其成。
但魏可万万没想到,上天会给董子妍如此严厉的惩罚。
对一个女人而言,董子妍这十个小时里所承受,绝对是最最残忍的酷刑。
魏可看着董子妍的眼角开始溢出泪水,心脏不由自主地狠狠揪紧。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难受的情绪是同情还是心疼,或许都有吧
董子妍有错不假,但她觉得董子妍所受的惩罚与她所犯的错相比,“罚”重过“错”。
“hln,对不起”
对视几秒,董子妍率先开口,声音嘶哑破碎,仿佛喉咙破了一般。
“为什么”魏可站在病牀边,冷冷看着凄楚可怜的董子妍,直截了当地问出已困扰她几天的问题。
董子妍的泪如泛滥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溢出眼眶,狠狠哽咽,“对不起”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魏可倏然沉喝,目光犀利地盯着董子妍,冷着脸厉声质问:“嗯为什么董子妍,相识这么多年,我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吗”
董子妍泪如雨下,死命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魏可怒不可遏,更百思不得其解。
董子妍狠狠咬着唇,默不啃声,只是疯狂落泪。
“因为钱”魏可半眯着双眸,寒光四溢,阴测测地冷哼。
“不是”董子妍立马摇头,一脸冤枉般激动大叫。
“那到底是为什么”魏可叱问。
“我爱你”董子妍低下头,不敢看魏可的眼睛,颤声哽咽。
“什么”魏可皱眉,愣了两秒才问。
董子妍声音太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听到董子妍说了爱,但她又不是很确定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董子妍根本不可能对她说那三个字。
“hln,我爱你。”董子妍抬起头来,豁出去般定定地看着魏可,字字清晰。
董子妍考虑过了,她觉得若此时不说,也许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有机会把心里话说出口了,所以,即便会被hln唾弃,她也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董子妍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魏可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不耐喝道,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爱你啊”董子妍用同样的分贝对魏可喊道,喊得声情并茂。
魏可冷笑讥诮,“爱我就要背叛我董子妍你这是什么神逻辑啊”
董子妍不说话了,只是流着泪默默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饱含着深情和眷恋,已然超出友情的范围
本是满腔愤怒的魏可,在接收到董子妍投射过来的目光后,心,狠狠一震。
“你说”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