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里走,却感觉到周围有一层深厚的结界。
江城阑结印施法,正想破除结界,便由一人灵光一闪,现身在她面前。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脸凝重的砚尘珏!
砚尘珏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城阑大惊失色,连忙单膝跪地,“陛下,我……我只是……”
她结结巴巴地不知道从何解释。
事实上,她根本没办法解释,毕竟自己是偷跑出来的,甚至将自己的责任置身事外。
好在砚尘珏并没有为难她,只是淡淡地说:“行了,起来吧,跟我进去。”
江城阑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跟着砚尘珏走了进去。
山洞中灯火通明,十分光亮,定然是有人停留长久。
江城阑心想,定然是砚慕清在这里。
果不其然,等到江城阑跟着砚尘珏进入洞穴深处,便瞧见一方冰雕的卧榻,而那卧榻上正躺着一个散发的少年。
江城阑甚至顾不上妖王陛下还在场便立刻冲过了过去。
她紧张地握住砚慕清的手,轻声唤他,“言言?言言?”
少年的眉头紧了紧,但却没有醒过来。
砚尘珏低声道:“你莫要喊他,这样只会乱了他的心智。”
江城阑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立刻绷紧了嘴唇。
她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怕自己一出声,便搅扰了砚慕清。
砚尘珏解释说:“他在寒池中斩杀噬寒兽,受了反噬,此刻魂魄入了虚无,正和噬寒兽的亡魂缠斗。你可以在这里陪着他,但尽量不要让他分神,否则……只怕会让他有去无回。”
江城阑点了点头,没再开口讲一句话。
砚慕清在虚无里的这一场恶仗已经打了五日,早已经疲惫不堪,隐约听到了江城阑的声音,让他重新振奋。
可那声音只响了一瞬,让砚慕清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江城阑在旁守着,砚尘珏嘱咐了几句,“他既然能凭一己之力斩杀噬寒兽,那么它的亡魂也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你不必担心。只是,他魂魄无恙,但身体虚弱,你留在这里,每日给他输送灵力,供养他的身体,想必不过三日,他就会醒过来的。”
江城阑点点头,都记在了心里。
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砚尘珏便回妖族去了。
这三日,江城阑精心的照料着砚慕清,看着少年偶尔会皱一皱的眉头,江城阑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想到他独身战斗,江城阑心里的担忧和牵挂就抑制不住。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和砚慕清说,但又什么都不敢说。
第三日的黄昏,砚慕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他瞧见趴在他腰腹间的江城阑,沉沉的叹了一声,“怎么还没醒过来?”
几日没有开口讲话,少年的声音十分沙哑。
听到声响的江城阑悠悠醒来,惊喜的问道:“你醒了?”
砚慕清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儿,瘪了瘪嘴儿,道:“也就梦里你才能对我这么笑。”
江城阑怔愣住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正想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
那人就先她一步开口,“反正是我自己的梦,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吧?”
他像是在跟江城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很快,他就付诸行动了。
砚慕清坐起身来,但由于长时间躺在冰榻上,后背有些僵硬。
他揉了揉后腰,道:“怎么做个梦,感觉还这么真实?讨厌!”
说罢,少年把视线转向了江城阑,顿时撅起了嘴巴,道:“你看什么看?还不过来给我亲一口?”
江城阑眉头一紧,正想说点什么,那人已经熊抱了上来,亲亲热热地亲上来。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江城阑倒也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觉得和以往有些不同。
等到江城阑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摸到了不该摸的位置。
江城阑一只手攥住那人不安分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他下颚,把他的脸控制在距离自己一尺的位置。
砚慕清一脸的不悦,“反了你了,在梦里还不听话!”
说罢,那人竟然还起手来,趁着江城阑不留神,已经把人反手按在卧榻上。
江城阑皱眉挣扎了几下,怒道:“砚慕清!你疯了吗?”
砚慕清俨然还没有意识到状况,反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我为了早点和你成婚,连命都快丢了,你给我摸一下怎么了?更何况,这还是在梦里。”
似乎是训斥,可语气里又带了点委屈。
江城阑怔了怔,想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道:“不是做梦,先松开我。”
少年似乎不信,毕竟……如果现在不是在做梦的话,江城阑肯定已经揍他了。
“怎么证明?”虽然砚慕清不相信,但还是松开了手。
江城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皱着眉揉了揉手腕,道:“你想怎么证明?”
证明一个人不是在做梦?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超出了江城阑对幼稚的认知,她只是无奈的问。
砚慕清却笑嘻嘻地说:“你现在过来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
江城阑总觉得他是故意在占便宜,但一想到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点松动。
她心理建设了良久,还是凑过来,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少年愣愣的僵坐着。
江城阑则是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砚慕清的强烈要求和百般撒泼,亲亲这回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一直以来,都是砚慕清缠着磨着要亲她的,江城阑倒是极少主动亲他。
被亲的少年轻叹一声,“果然是在做梦!”
江城阑无奈,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少年疼的龇牙咧嘴。
她问:“疼吗?”
砚慕清都快疼哭了。
倒也怪了,和噬寒兽打斗的时候,受了伤,比这痛上几十甚至几百倍,砚慕清也没觉得有那么疼。
可就是江城阑这一下,甚至没用多少力道,他的眼眶都红了。
江城阑揉揉他的脸颊,“别哭,我让你捏回来。”
砚慕清轻哼了一声,道:“我才没有那么幼稚呢!”
“……”
江城阑心想,你的幼稚程度堪比三岁孩童。
诚然,她没有真的这么说,只是搂着砚慕清的肩膀,道:“好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砚慕清把身子转向一边,赌气着说:“我不要告诉你!”
难得的,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江城阑对他的耐心多了不少。
她一条腿跨上卧榻,从背后抱住了少年的身子。
那人身子僵了僵,低声嘀咕道:“还说不是做梦,你都没怎么抱过我。”
江城阑怔了怔,脑袋飞速旋转,似乎……还真没怎么有过。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在砚慕清心头上扫了下。
少年眸子微颤,道:“你怎么……又跟我道歉?”
江城阑抱着他,脸颊贴着他脖子,“是我不好,委屈了你,言言,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砚慕清晃了晃脑袋,道:“我才没有怪你,我……我没那么小气。”
这话似乎没有什么,可就是让江城阑听了心里一涩,只觉得心中的亏欠更大了些。
她不明心意,对他没有用心。
但他却……没有怪她。
江城阑抱着他的手收的更紧了,“我喜欢你,言言。”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砚慕清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砚慕清不敢置信的问她。
江城阑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跟自己的内心作斗争似的,坚定地说:“我喜欢你,我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砚慕清连忙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一双狐狸眸子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你怎么……你怎么还哭了?”江城阑有些无措地问。
砚慕清胡乱的蹭了蹭眼尾,问:“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江城阑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脸,道:“我说,我喜欢你,言言。”
少年瘪了瘪嘴儿,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江城阑一贯不爱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从前也说过类似‘这种话,我只说这一次’的话。
可此刻的她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最后一次,你想听多少次,我就说多少次给你听。”
正当少年想让她再多说几次,江城阑意识到了不妥,改口道:“也不能让我一直说,每日……一次。”
果然,少年的脸一下子不高兴了起来。
其实,若是方才江城阑没有说想听多少次都说的话,砚慕清也会满足于每日听一次,可是有了先例,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砚慕清可怜兮兮的求她,“三次行不行?”
江城阑想拒绝,让他不要太过分,可一瞧见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眼巴巴的祈求,她便不忍心拒绝了。
“好吧!”江城阑答应了下来。
砚慕清连忙行使自己的权力,“那你现在再说三……不,再说一次,我要一次一次听,多高兴一会儿。”
江城阑无奈的笑了笑,道:“但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是去参加庆宴的吗?”
砚慕清别别扭扭的垂下了头,摆弄着手指,道:“本来……本来是去参加庆宴的,但是……我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别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这若是在以前,江城阑怕是早就受不了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
但此刻,她很有耐心,等着他和盘托出。
砚慕清只好实话实说:“我想早点娶你,可是……爹爹说,要想让他赐婚,就得先继承妖王之位。但我现在的修为,难以堪当大任。爹爹就让我来这里,把他困了多年的噬寒兽杀掉。噬寒兽身上的寒气,和与之战斗会提升我的修为,等我杀了他,再取它的心脏吃下去,修为就可大增。”
江城阑也猜测到了些许,但没有这么完整。
她无奈的看了眼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责怪他还是安抚他。
砚慕清也感觉到了,低垂着眼眸,小声说:“我知道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是我的不对,我……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现在是多少有点害怕的。
毕竟,方才江城阑才承认了喜欢他,现在会不会因为生他的气,就后悔了?
江城阑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道:“我没生气,但是下次真的不准这样了。不管什么事,要先和我商量。更何况……”
她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你想和我成婚,不必妖王陛下的赐婚。”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砚慕清却有些呆愣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说:“我也是想尽快娶你,我想和你有更多时间相处,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名正言顺。”
江城阑无奈的揉了下眉心,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娶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答应,不需要别人来命令。”
砚慕清愣了好一会儿,惊喜的问:“真的吗?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城阑点了点头,算是承诺。
可她忘了,砚慕清是个没皮没脸的,竟干脆说:“那明日,今日,我们现在就成婚。”
“……”江城阑有些后悔说了那样的话。
看样子,以后跟砚慕清说话之前,得先考量过才行,不然,按照这小子的脑回路,她早晚把自己卖了。
江城阑拍了下他的脑门儿,“你疯了吗?现在成婚,在这个鬼地方?”
少年四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还身处于山洞之中,周围除了石头,就是这座冰榻。
他这才觉得,这场合……似乎有些不妥,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去之后就成婚,好不好?”
自己说出口的话,江城阑也不忍心在打击他一次,只好点了头,“回去后可以成婚,但是不准着急,明媒正娶,礼数要周到。”
砚慕清虽然觉得那些东西无所谓又繁琐,但江城阑是最注重名正言顺的。
他连忙点点头,答应:“好,我回去就告诉我娘,她肯定比我着急。”
江城阑无奈的笑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