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寨中,一阵阵嘹亮的军歌响起,略带古韵,但曲调振奋高昂,不得不说,拉歌这种军营模式在现时代,也很能提振士气,既为枯燥的军营生活增加些色彩;也令战士互相增进友情。不过,虽说历史上一直也有军歌出现,如前朝便有《秦王破阵乐》,但军歌从来没有真正成为军中流行之乐,反而成为权贵们吹嘘武功在殿堂上表演的舞曲。
而现今军营中正四处响起的《卫圣天子四海出猎曲》、《大齐盛世乐》、《颂战旗》等歌曲,都是陆宁寻了名家,又借鉴后世慷慨激昂军歌改编而成,朗朗上口,虽略带古韵,但没那么多之乎者也,令唱歌的军卒也完全明白自己所唱歌曲是什么意思,如此,才能在心内升起共鸣。
陆宁去寨前轮值的巨木营、金刚营、神机营等警戍角寨转了转,又去预备营看了看准备伙食的情况,这才回转中军大账。
真正领殿前亲军出征的大皇帝銮帐,反而比较轻便,不似出巡或领大军坐镇中军的銮帐那般带了太多家俬,里面简简单单,外帐有桌椅,用餐以及召集诸将议事用,内帐除了行军床别无他物。
不过金黄色的銮帐,威严夺目,帐顶高高飘扬的圣天子旌旗更是极远就可以看到,便是数里外的华州城上,天气晴朗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故意示威一般。
内帐里,有动静,陆宁进去看,清香满帐,折赛花正准备拎帐中的木桶木盆等去倒了里面的水,折赛花头湿漉漉的,显然刚刚出浴,一袭纯白又绣有粉色花团的飘逸襦裙,清新脱俗,衬得刚刚沐浴后的丽人更为清美。
真正在作战前线部队的军中就这点麻烦了,没有婢女,而折赛花便是不拘小节,但贤妃的身份,也令她不可能令粗鄙军汉帮她拎水烧水,更不会让军汉去为她倒洗澡水,前前后后,贤妃沐浴的香汤,只能自己准备自己拾掇。
“我来吧!”陆宁忙去接,随之心下微微一怔,现今,自己使唤女子好似已经理所当然,全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哪怕是看着婢女、女官、女卫等做粗活累活,也是心安理得。
也就在贤妃面前,还能偶尔的激后世那种男子要做绅士的念头。
折赛花很诧异,说:“这怎么行?”
圣天子去给妃子倒洗澡水洗脚水?被军卒们看到可成什么话了?
“给我就行了!”陆宁不由分说,抢过了折赛花手中木桶,拎到营帐外,泼在大帐旁侧,又将几个木盆里的水拎出去泼了。
陆宁动作快,很快将洗澡水洗脚水倒完,折赛花从头到尾有些懵,清美娇艳脸蛋有些异样神情,等陆宁回来,她轻轻说了声“谢谢!”低头看着精美小绣花鞋尖尖细细足尖,俏脸微微有些红。
陆宁呆了呆,不是吧?
说起来,和折赛花名义上成亲也很久了,但陆宁总觉得两人之间有隔阂。
折赛花虽说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也早接受了身为自己妃子的事实,也有身为自己妃子的觉悟,还四处帮自己忙活,想来自己便是要和她同房,她也绝对不会抗拒。但是,就是觉得,和她之间,欠缺了点火花,还不像苏小小之类自己用文总院身份纳的妾侍,对自己最起码有感激有依赖崇慕等等,这也是男女之情的一种感觉。
但和这位俏丽女将军,就真的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捆绑婚事、政治婚姻,和她相处,平淡如水。
但今日,怎么着?自己给她倒了下洗澡水,就能感动她了?就令她心潮起伏了?
这个世界撩妹,也太简单了吧?
这种顶级妹子,就这样被自己撩了?
陆宁无奈的揉揉鼻子。
不过想想,折赛花的性子,也算这个世界的女权主义者吧,但她绝对还没到追求什么恋爱自由身心自由的地步,最多也就希望旁人不要用看弱女子的眼光看她。
而自己是所谓的圣天子,天下臣民之主,帮她这个妃子去倒洗澡水洗脚水,便成了了不得的事。
尤其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恶趣味,平日也没什么这种特殊癖好。
咳嗽一声,想想今晚第一次单独和贤妃共居一室,又瞥着贤妃清美容颜俏生生身影,陆宁心里便有些麻爪。
行军床只有一张,可是军营中,却也不能做什么,怕反是煎熬。
“赛花,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陆宁突然想到了一事,本来没想去的,但现在改了主意,而且,有了些新想法。
“你要去华州城西,骚扰华州军民收粮么?”折赛花眨了眨美眸。
陆宁呆了呆,笑道:“你倒聪明,但我还另有计较。”
正是黍米刚刚成熟之时,方才在少华山上,田钦祚就出主意,想来这几日华州军民会趁夜出来收粮,问要不要攻击其收粮队。
虽然殿前亲军仅仅屯兵华州东门外,但华州城这几日也是四方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而黍米其实还没太真正成熟,本来应该再等十来天收割最好,不过华州军肯定会出其不意的提前收割,怕是这几天会趁夜幕掩护农人出来收粮。
华州城实际城内屯粮想也够其军兵用上几个月,但攻击其收粮队,也可造成城内军民人心惶惶,又或许会令潘美火起,出城和己军交战。
不管造成什么影响,对己军都有益无害。
不过陆宁觉得,骚扰其收粮没什么意思,不如一把火烧了其粮仓,是以不置可否。
只是要潜入城中,却很有些困难。
但现在,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我和你一起去!”折赛花美眸也是一亮,显是久不上战阵,也有些技痒。
陆宁咳嗽一声,“你还是好些休息吧,也不知道今晚华州军会不会出来收粮,何况,我也不仅仅是想骚扰其收粮,我想看看,能不能趁机混进华州城,若能混进去,你要替我留在中军坐镇。”
折赛花呆了呆,但从认识这个男人第一天,他便我行我素,初始让人觉得他狂妄而又荒诞,尔后才知道那基本上是别人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而已,但他行事作风,却从来没变过,自己也根本劝不住。
瞬间盘算后,折赛花无奈点头,“好吧,如果你混进了华州城,短时间又出不来,要如何做你告诉我。”
陆宁笑笑,折赛花就是如此了,从不拖泥带水,知道劝不住自己,也不会劝,而是采取最优解的方案。
“我叫陆青也来,跟你俩说。”陆宁笑着说。
……
不过,第二天凌晨,穿着一身布衣满脸黑泥的陆宁讪讪回转,华州军并未出来收粮。
第三天早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