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轩赶紧说道:“小姨,他叫金锋,金锋……臭混蛋……嗯嗯……”
葛芷楠恨声叫道:“金锋臭混蛋,你一个收破烂的臭破烂,竟然敢敲诈老娘!?”
葛俊轩虎着脸,冷冷叫道:“敲诈!”
“你信不信,老娘今天就叫你进去唱铁窗泪!”
葛俊轩立马接口:“铁窗泪!”
金锋却是不为所动,不动如山,清清冷冷说道:“收还是不收?”
葛俊轩立刻接话,满脸正色,一本正经的叫道:“收。”
“别说乌金针,我小姨连你一块收。”
“哎呦哎呀……小姨轻点……”
“哎呀呀呀……”
葛芷楠拧着葛俊轩的耳朵,狠狠踢了葛俊轩屁股一脚,娇斥怒骂:“闭嘴。”
再指着金锋,低吼出声:“臭破烂,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干嘛?”
金锋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望着葛芷楠。
深邃如星海般幽邃的双眸中透露出一股决绝。
“卖,乌金,套针!”
葛芷楠看着金锋的双眼,禁不住一愣,一颗心猛地一颤。
被葛芷楠揪住耳朵的葛俊轩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抓住葛芷楠的手,不停的叫痛告饶。
“小姨,小姨,这个混蛋不靠谱,你还说他是你的至尊宝,我看就是个牛魔王……”
“什么春风十里不如他,结果是个负心大王八……”
葛芷楠一听这话,脸一下青红交加,手里用力,将葛俊轩的耳朵狂拧了一圈。
葛俊轩顿时瞪大眼,却不敢叫出声来,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打滚。
葛芷楠狠狠的将金锋一推,咬牙切齿的叫道:“你有种。你特么是老娘见过最不要脸的臭男人!”
“老娘眼睛瞎了!”
“说。要多少?”
金锋闭上眼,一字一句说道:“九十四万两千七百七十五。”
“噗!”
倒在地上的葛俊轩忘记了耳朵钻心的痛,噗的一口,呐呐问道:“多少?”
金锋平静的再次报出价钱来。
这个数字是自己需要解决目前最大的两个困难所急需的钱。
葛芷楠同样错愕当场。
葛俊轩觉得这事很有古怪,赶紧起身,不停的揉着通红的耳朵,好奇的问道。
“我说金……哥,你怎么会要这个数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干嘛不要一百万,九十四万,九十五万,非得要加点零头?”
“是图个吉利吗?”
金锋不卑不亢的说道:“我还差这些钱。”
说到这里,金锋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深的痛。
为了废品站,为了胆昭日月,为了将来张丹出来不受苦,自己没有选择。
拾金昧了就昧了。
良心没了就没了!
久久没说话的葛芷楠一直盯着金锋,突然间冷冷娇斥。
“不要碧莲收破烂的臭混蛋,老娘——”
“不回收!”
这话出来,金锋浑身一震。
葛俊轩张大嘴,整个人都懵了。
葛芷楠指着金锋冷笑迭迭:“老娘不要了,乌金针老娘不要了……”
“你尽管拿去卖。”
“你要不卖你就是狗生的。”
金锋沉默几秒,仰天轻轻吸了一口气。
从包里掏出乌金针盒往葛俊轩怀里一扔,漠然说道。
“还你!”
情况突变,画风陡转。
这回,葛芷楠跟葛俊轩全都愣住了。
乌金针盒扔出去的一瞬间,金锋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浑身轻松了不少。
目光从葛俊轩脸上扫过,落在葛芷楠的脸上。
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眼睛里,一丝歉意默默流淌,那一刻,让葛芷楠的心被深深的刺痛。
“走了。”
寥寥短短的两句话,四个字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却包含了一股子悲愤的落魄。
蓦然转身,金锋轻轻低头之后昂起不屈的脑袋,往外就走。
葛芷楠呆呆的看着金锋坚挺却又孤独的背影,禁不住伸出手来,却是硬生生的停在半空,心里有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这当口,银杏树下传来一声久久长长的叹息,一个厚郎苍老的声音响起。
“对不住。老夫尽力了!”
院子里顿时间悲鸣哭声和哀痛响彻半空。
葛芷楠急忙回转头来,只见着葛老神医站在闫开宇小朋友身边,微微欠身行礼,摇头叹息,神情萧索。
另一边站着的中年夫妇是闫开宇的父母,紧紧的互相搂着,泪流满面。
来这里的自然的都是闫开宇小盆友的至亲,听到这个消息,个个无不低头垂泪。
闫开宇的母亲泣不成声,软到在地。
闫开宇的老爹闫久明似乎早已料到了这般结局,这些年满世界的奔波早已令自己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神州御医世家,当世医术第一人钟老太爷找到了闫开宇的病灶,也宣布了闫开宇的死期。
神州十大神医,针王葛关月葛老神医施展精绝神针,却是依然治不了闫开宇的坏血症。
两大神医一起出马,结果都无法拯救自己的儿子。
得到了最后的宣判,闫久明脑子嗡嗡作响,往后倒退了几步,被自己的至亲扶着。
闫家的执掌人闫老爷子勉强起身,手摁着红木太师椅,强装镇定,冲着葛关月微微欠身行礼,轻声说道。
“谢谢葛老。”
命人扶起自己的儿媳,闫老爷子轻轻说道:“各有各的命。这就是小宇的命。”
“带我的小孙回家,我亲自陪我小孙孙走完最后一程。”
说完这话,闫老爷子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心口,一行老泪落下来。
闫开宇的母亲哭成个泪人,一下子扑到在闫开宇的身上,抱着动也不动的闫开宇放声痛哭。
这当口,闫开宇微微眨动了眼睫毛,似乎也感受到了亲生母亲的悲坳。
轻轻睁开眼,呆滞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眼睛里闪过一抹欢喜,紫青烂黑的嘴唇轻轻蠕动。
“妈妈,别哭。”
“小宇……不……”
后面的‘痛’字再没说出来,闫开宇的鼻孔,耳朵,眼睛和嘴里,鲜血猛地下狂涌出来,跟破了的水桶一般,鲜血四下乱飚。
瞬间成为了一个血人。
脑袋一歪,喷出一口血块,再无声息。
“小宇!”
“宇儿!”
“小孙——”
闫开宇的至亲们痛苦的哀嚎,扑到床前哭着大叫。
“天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
闫开宇的母亲凄厉悲嚎出声,紧紧的揪住自己的头,跪在地上,出夜半鬼哭的厉嚎。
转瞬之间,她头上乌黑的青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一半。
这一幕惨绝人寰的画面出来,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惊叫出口。
葛俊轩收敛笑容,静肃无语。
葛芷楠偏转头,泪水长流,倔强的擦去,转眼却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乌丝尽白的一幕出来,金锋黯然闭上眼睛。
闫开宇的父亲闫久明硬挺着起来,摆摆手。
闫家最专业的医护人员上来,推着特制的病床就要离开。
“老天爷你如何待我闫久明这样绝情。”
“我闫家四代行善积德,抗战我们捐钱,解放我们捐物,这些年我们修桥铺路,安置民生……”
“我们闫家没有挣过一分钱的黑钱呐!”
闫久明仰望蓝天,撕声裂肺的吼叫出来,双手拿着一叠病例报告书,奋力将的报告书扔向天空。
“小宇,爸爸陪你,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踉跄起身,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泪如雨下。
金锋轻轻叹息,提提自己的挎包,默默转身。
就在这时候,一张A4纸飘落在金锋眼前。
随眼一瞄,金锋面色大变,惊咦出声。
视线随着A4纸飘洒而落,一直到地,金锋早已将纸上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身子抖然大震。